陆子澈这才睁眼去看床上的人，“……”

“怎么……你怎么哭了？”他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看到子澈脸上的泪痕，他便看着方祈。方祈的忠心他是知道的，他可能会做的事情，他也很清楚，她是受到委屈了吗？“方祈！”

方祈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便处于待命状态，“少当家。”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强撑起身子拒绝了方祈的帮助，声音里可以听出他的生气和虚弱，即使他掩饰着自己的无力。

陆子澈大大方方地擦了眼泪，虽然她自己也很诧异自己竟然哭了，“他们没有做什么。我没哭，就是太热了。”

范枂尘看着她，这丫头说得倒是认真，不过听她这么说应该是没事了，他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一滴灼热已经消失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子澈……陆姑娘，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这么叫你的名字？”

她摇摇头，她能说计较么！她也不想说介意，范枂尘对她算是恩人。

他笑得更开心了，看着子澈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心里之前那几天的阴霾好像也就这样散去了，他想即便她不是他要等的人也能做红颜知己吧，反正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好像就是希望能和她有些不一样的关系。过了一会儿，他对着其他人说道：“我想和子澈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管家不满地看了一眼子澈应声，拉着想儿离开了。方祈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出去关上门。这下就剩他们两个，她反倒是觉得尴尬了。真是奇怪，一个老头她怎么也能有这种尴尬的感觉，真是丢人。

“那个……”

“咕咕……”陆子澈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的确是好饿。刚刚她本想问他要不要吃些清淡的，结果肚子就这么不恰时宜地叫了，真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的暴露了。

范枂尘真的觉得这个姑娘太可爱了，如果他没有这一身的病多好。“方祈！让厨房送膳食过来。”

子澈急急地跑出去，喊住那个快步疾走的人，“粥，记得，小菜要清淡的。谢谢。”

那个背影一愣，然后便继续疾走了。

子澈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门，其实方祈这人挺好的，大概也是范枂尘的心腹吧。也许就像黎阳对她的存在意义，不过黎阳要是他没准就会把这么对她的人揍趴下了，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黎阳……你还好吗？

“子澈，你在想什么？”看着她想的入了神，他忍不住叫她。那是什么感觉，他希望她的眼里能有他，能看着他。其实他感觉得到，她的心里有很大的负担，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陆子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许多年不做的动作，连她自己都为自己毫无心防的样子吓了一跳，“对不起，我走神了。”

“子澈，你是从异国来的？”范枂尘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得她不高兴。从第一天，她冒冒失失地从巨石后走出来，那一身装扮，语气，气质，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便猜想得到这个姑娘可能不是这的人。

陆子澈一愣，然后点头。其实她很想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她刚开始还担心会被浸猪笼呢！衣服是短袖不说，连头发都没有长过耳朵！

气氛沉闷了一会儿，子澈习惯了在商场上与各类人打交道看着他察觉到他的异样，然而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在这个世界她与任何人的利益都搭不上边，更不用说会有什么影响了。

“范……嗯，范枂尘，我就这么叫你了。范枂尘，你这病没法医吗？”她是不是问得太直白了，可她的确不会古人的这一套。

“……”

“你就没有夫人吗？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得这病多久了？是从小吗？”

如果说他这是衰老症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她刚刚有把了一下脉，感觉他脉象有些奇异，说是紊乱吧好像又有一定的规律。

范枂尘垂了垂眼，正当子澈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缓缓地开口：“在下并未有妻室，三年前遇到一些事情，被人下毒，如今大概也是快到大限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他看着她，眼里的澄澈如今带了些不舍，决然地说道：“没有。”

子澈听到回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老天的确是不公平的，就像当初她明明跳下飞机却打不开降落伞一样，她也想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他。

屋子里就这样陷入安静，这次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尴尬，直到方祈将饭菜给他们带来，空气里的气氛才有一点点的回暖。

“来，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喂你吃。”子澈端起一小碗粥坐在范枂尘的床榻边沿上，而方祈也领会了范枂尘眼里的意思，带着丫鬟退下并带上门。

“子澈，我会帮你找到回去的办法。如果……如果我没能活到把你送回去，方祈会帮你。所以，你愿意这期间先待在范府吗？自中毒以后我便很少去外面，朋友自然也不来往了。”

范枂尘真的没有再奢求什么，如果生命到了最后能与自己命定的人在一起，即便是以朋友的身份。按理来说，他是个商人，然而他不愿在她的面前仍是个商人。

陆子澈顿了顿，点点头。

“别说话了，吃。改天……等你身体好点，我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没有毒是没有解药的，我会救你的，范枂尘，你要好好活着，你还那么年轻。我保证不出三年你会有一群妻妾，孩子都满地打滚叫爹！”

她用着俏皮的语气说着，却让范枂尘感觉那么心疼，如果放弃一切可以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笑、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大概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她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