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铭煞，你怎么知道”

“是罡宿君发现白帝山上空夜象有变，血象频生，恐有不测。”

“不测？不会吧，怕是罡宿君那老头又多想了”小九虽嘴上不饶长华帝君，却并不怀长华帝君的人品。不测，又怎么可能。

“小九，凡事还是多加小心的好，到底有谁来过白帝山，又和你说了些什么？”看着铭煞一脸急切，小九只好开口道，

“是，长华帝君。”

“什么？长华，他去做什么，向来仙妖殊途，他怎会无端闯入仙山白帝？”

“他啊？只是偷酒罢了，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近百年的酒都是他偷的，哎，一界帝君，让人知道了成什么样子。”小九无奈的抚额道

此时的铭煞却满面愁云，“小九，他，还说了什么吗？”

“有阿，他说要把我从师父那要去给他酿酒呢，铭煞，你说他好不好笑，师傅那么疼我，连我酿的酒师傅都不肯给别人，又怎么会把我给别人。”

铭煞的英眉微微蹙起，发出无奈的叹息。

“小九，怕是这回连我也护不了你了。长华乃一界妖神，掌管妖界数千年，一向肆意妄为，怕是你师父为了保仙妖两界和睦，也无法强留你在身边了。”

“我管他是谁，我管什么仙妖两界，我若是不想去，又有谁人能奈我何，管他什么长华长花的，我偏要挫一挫他这锐气。”

“小九，若，若我也希望你去呢。”铭煞看向小九执拗的脸，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小九错鄂的目光，便急忙开口道。

“你，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认为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不用为难你师父，又可以了解妖界详情，可保仙界相安”

小九低下头沉默下来，见小九良久不言一语，铭煞转过身轻轻的抬起小九的小脸，看小九并没有哭，便将小九收进怀中，急切的说道

“小九小九，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急了才出此下策，就权当作我没说过好不好，小九，你说句话可好？”

“既然你想让我去，那我便去，没什么下策不下策之说的。你救过我一命，我总应做些事当做答谢，怎么能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应你。

”小九淡淡的挣开铭煞的怀抱，嘴角带着零星的笑意。

“不，小九，救你便是救你，与其他无关，小九，我从未指望你会回报我些什么，算我说错了可好，你不要如此般对我说话，我收回我才说的一切，小九…”

“不要再说了，我明白，这酒你收好，我就先走了。”小九惊慌失措的推开铭煞，白着一张小脸跑了出去。

“小九——”看着夺门而出的小九的背影，铭煞玄色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已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明明以为早已放下了清欢之乐，却为何在她离开侧殿的那一刻心里还会隐隐的痛，究竟是你红妆已成，还是我未拦春风。

些许迷茫，些许彷徨，不知为什么，在铭煞脱口而出任她去长华在处时，心上有如斯痛意，一路怆然，小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白帝山。

“师父，我回来了”一身疲惫的小九静坐在师傅身旁，见师傅并未理睬自己，便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师父，自铭煞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时时刻刻惦着报恩与他，可今日发生了一些小事，却令我因此心生芥蒂，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想了想又开口道“师傅，长华帝君是不是已经跟你提了要走我的事。”

承兮真人缓缓的睁开眼，斜睨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淡然一笑道。

“浮萍本无茎，落红不知节，小九，其实有很多事一开始时便与你想的不同，唯一可做的，便是来之安之，不甘，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可师父，你觉得我应该就这么离开吗，为了报恩和莫须有的感情，值得吗？”

“值不值，不是要问别人，而是要问这里”承兮真人的手慢慢覆上胸口，银色的苍发随风乱了视线只是淡笑，方可醉了经年。

“小九，以后无论如何，都问问这儿值不值得，问了，便够了。”

沉寂片刻又开口道。

“无需愁，更无需叹，万不要像他日的师傅，把梦织了霓裳，剩今朝，空抱这酒觴，再是万年，也酿不出这甘霖美霜。而你，就算留不住芳华将逝，也千万别酿出苦醉的酒，空守落芳。”

一刹那，眼前似划过杏林粉墙，耳边仿佛响起幽谷下木槿爆开刹那的声响，轻阖上眼，小九，我逝去的路，你，最好不要踌躇。

“师父，这路可能是一条错路，不过”小九低下头，手抚上胸口

“但这里告诉我，即使是错的，也依旧要走下去。可能，我不得不离开师傅一段时间了，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我相信这段时间足够我理清这么多年来复杂的感情了”

长久的静默，等落花覆上承兮苍白的发，小九站起，拂去承兮身上的香意道，“师父，小九暂时不能陪你了，此番别过，望您珍重”

说罢小九转身欲离开，却听见耳边传来师父的话“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小九闻言笑道“师傅放心，我了然。”

花海中，静坐的人摇了摇头，默念着“不，不回了然，枉我一生，终未了然”

谁又听得懂个中含义，谁有看得清前路渺茫，若不问，便不会伤，若不念，便不会想，若不遇，便不会蹉跎了那么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