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风楼的消息
昨个儿淑宁过来一趟,也不像之前无所事事来烦我,真是终于送来了一次有用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本想留她下来吃个饭的,没想到匆匆两句就走了,也好,省了我一顿饭钱。
今天天晴,晌午过后秀儿推我出来晒太阳。秀儿跟了我两年,同我说话也是随意起来,这几年伺候我她也不容易,那天跟她说想给她找个婆家嫁了,没想到她当即就跪下来,泪眼婆娑地跟我说:“爷,秀儿不嫁,秀儿就陪在你身边伺候您。”
把我吓了一跳,叫她起来,她死死跪着不起,我说小祖宗咱不嫁了成不,你先起来,我一个废人扶你不方便。这一下她才跳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我同她讲:“我也是为你好,你都十八了,我不想耽搁你一辈子。”她站那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把我惊了,秀儿跟我这么长日子,愣是没见她哭过。她眼睛撑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我,嘴里喃喃“我不想嫁”“我不想嫁”哎呦那小模样。
我便说:“好好,不嫁不嫁,你莫哭了,当我没说过。”她才止住。
秀儿推着我,在院子里,有些打趣地同我说:“爷,你怎么这么抠门呢,每次淑宁姑娘来,您都不留人家。”我心说哪里不留她了,是她忙。我回头笑着道:“你就可着劲儿说我吧。”
也不是不留淑宁,他每天跟个大忙人一样东奔西跑在那楼里似将军一般指点江山,就算是没客人的时候她也非要拾辍两本账本核对。有次我就看她一天到晚忙的火急火燎的样子心里不舒服劝她:“何必活的那么累呢。安生点不成?”
结果她还白了我一眼:“安生下来跟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在京成立混吃等死?”
诚然我大人大量没跟她计较,乐意的点了点头。
秀儿笑了几下,连轮椅都跟着颤,我说秀儿,你可是能把我命都结了的人呐,你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推沟里去了,但诚然她不是那种“一不高兴就把我推沟里去”的人。她探过头来,嘻嘻笑:“我哪敢数落爷啊。”
“推我回去吧。”我说。在外头呆久了,嫌晒。看这两年都安逸地成什么样儿了,当年别说是这个天气,就是太阳再毒那还不得打仗啊,现在娇生惯养得连这点都受不了。
秀儿应了一声,就往里推。
“明个儿要去听风楼,晌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我手里拿着以前看的话本子,现在的故事层出不穷,突的就想去看看以前的。我这个什么也不能干的闲人儿也就这点聊以寄慰的乐趣了。
秀儿在我屋里打扫,正擦桌子,听到这话就回头看我:“爷,您又要去听曲儿看戏呐。”她笑笑“也是,话本子您也看遍了。去听听曲儿挺好。”
我把书放在桌子上,因为我的原因,书桌相比于平常的高度低了那么一截?,我拨动轮椅,转向秀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问她,看她这么些年就在府里窝着,还不如跟我出去散散心。
秀儿把抹布在水里摆摆,笑着看着我:“不用了,我不爱听曲儿。谢谢您了。”我听了也没再劝,想着听曲儿这种自己都闲得慌的娱乐活动秀儿人一正值青春的小姑娘也肯定没啥兴趣。不想去便不去了。
秀儿推我到床前,这么些日子我也是习惯了,甚轻车熟路的爬了上去。
床已经铺好了,我钻进去把被子一裹,我不让秀儿熄灯,其实是没安全感,在那次战场上被属下背叛后就基本失去了安全感。每次瞧见我这双腿就想起那次的事。以前我从来不会干出这种小女孩儿似的举动,在害怕都要往前冲,不过现在歇下来了,又何必呢。
夏季寂寞的风中有鸟飞过,桀骜不驯的掠过天际。
第二天起来,秀儿伺候着我洗漱好了之后,我就准备走了。在秀儿推着我在街头看了半天也没瞧见淑宁的马车,我当机立断:“秀儿,要不然我自己去吧。”
这话说的着实是没有底气,秀儿在其他事上都依着我,独独我的安全她看的特别重,反正每次生死不让我自己出去。
“那怎么行!”果然不出我所料,秀儿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语气坚定:“您腿脚不方便,出去出事了怎么办啊!”
我白洛驰骋沙场多少年,在打仗的时候也算神勇无比,所向披靡,怎么赋闲在家这两年啥都做不了了,连出个门都成问题了。不由得自残自愧暗骂自己没用。
“那你送我过去好了。”
我语气轻佻,其实也就是让她安心,在京城怕是没有人能伤到我,轮椅扶手前面多出来的一截手柄就是剑柄,我有两支剑插在轮椅扶手里,虽说这腿废了跟以前是大大折扣,但是如果能威胁到我的人,淑宁派来接我的人又有个什么用。
秀儿犹豫不决,我一拍扶手“好啦,走吧。”秀儿“哦”了一声,缓缓呼出一口气,推着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