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春和！”

“陛下。”公孙钰的贴身中官立刻应声。

“你送槿儿回太子府，别让她再出门。”

“是，陛下。”齐春和拱手道。

“不要，我要陪小姑母，祖父……”槿儿抱住公孙钰叫嚷着。

“祖父的小槿儿要听话，你母亲病了，要多在府上陪陪她，知道么？”公孙钰柔声说着，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那您会陪着小姑母么？”

“会啊，我要带你小姑母回宫。”

……

“我，我不回宫。”云澈端坐在大将军府的正堂里，望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公孙钰，支支吾吾说着，脸上的伤敷着一层薄薄的草药。

“为何？”公孙钰有些惊讶，望着她脸上的伤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眼角发疼。

凌恺却一阵暗喜。

云澈低着头，望着地面，腿麻到快没知觉，这正襟危坐真是折磨人。

“我，我还是想在大将军府。”云澈有些不敢抬头看公孙钰——这个和自己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帝王，她对他很好奇，可这种好奇敌不过她对那座皇宫的恐惧，她不怕那个长德公主，却也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凌诺望向公孙钰，“陛下……”

“罢了。”公孙钰冲他摆摆手，“澈儿若是不愿意回去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他转看着凌诺，“你这是用的什么法术，让朕的女儿愿意待在这里不走？”

凌诺有些惶恐，“陛下说笑了，臣不敢……怎会有……”

公孙钰大笑起来，“你呀，就是太死板，知道在说笑，怎还会这么语无伦次？朕若是不放心怎么还要澈儿留在这里？”又看向一旁的云韧，云韧轻轻笑笑不说什么。

“多谢陛下信任，是臣有些受宠若惊了。”凌诺一本正经。

公孙钰又笑，“受宠若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他瞟了一眼凌恺，“澈儿十岁生辰也快到了，用不了两三年就是要谈婚论嫁的……”

凌恺快要乐开了花，尽量压制住欣喜， 云澈却一脸惊呆，谈婚论嫁？我去！

怪不得这个凌恺会如此对未央，原来公孙钰早就属意凌恺为女婿，就好像是公开的秘密一样。

可如今她不是原来的未央，也断不会轻易允了嫁给谁，她才不要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陛下的意思是……”凌诺望着公孙钰欲言又止，公孙钰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未央，忽然想起了什么，“没什么，等到时再说吧，不过眼下倒是有件事需要尽快解决，持恒已经无法分身做澈儿的老师了，得另择他人。”

凌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云韧，“噢，恭喜陛下得良弼……”

“诫之兄过誉了……”云韧赶紧打断他的话。

“好了。”公孙钰似笑非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你们二人就不要一唱一和了，梁儿和凌恺也师从持恒，择何人为师还是持恒的份内事。”

“陛下放心，韧一定为公主殿下选一位良师。”

“其实你是最合适的，不过朕还有事要你做。”公孙钰感慨了下又看向未央。

“还是不愿跟父皇回宫去？”

“我……”云澈看了公孙钰一眼之后，竟然下意识地看向云韧，而后者与云澈眼神一交汇便即刻转向别处。

“那父皇回宫了？”公孙钰起身准备离开，从始至终对未央说话的口气都出乎云澈的意料，温和到不像一位帝王。

云澈犹豫着，“父，父亲……”

“嗯？愿意跟我回宫了？”

“我送您……”云澈站起身来，蹒跚着走向他。

公孙钰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微笑点点头。

……

云澈盘腿坐在大将军府的偏厅，一直抬头盯着剑架上那把之前恺风拿给她看的剑出神。

“公主殿下？”不知什么时候云韧远远站在门边，“偏厅风凉。”

她回头看着云韧，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云韧也回看着她，竟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份安静淡泊，这是之前未央从未有过的，之前的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鸟，渴望被人保护却又不敢靠近任何人，包括父亲公孙钰，有的只是远远躲在角落里。

她转过头，继续看着那把剑，“你说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影隐剑，大魏的镇国之剑。”

“凯风为，为何会认为我应该知道这把剑？”

云韧慢慢走近她，在离她不远处正襟危坐下来，“大魏的子民都知道，公主殿下自然……”

“我自然也该知道？”

云韧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该知道未必就该跟我有关系，以凯风说的，这剑好像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云韧还是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理会她，而是公孙钰有交待，之前的事情有些该说有些不该说，而影隐剑的事往深里说会和未央的身世有莫大关系，他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影隐剑曾一度消失，可前几日却跟公主殿下一起回来了……”

“跟我？！”云澈脑袋嗡地一声，像是云韧过来拍了她一巴掌。

“公主殿下摔下斜坡，被发现的时候怀里就抱着这把剑……”

云澈倒吸了一口气，她脑海里忽然闪现零星散落的片段，却无法拼接在一起，好像自己的确躺在布满乱石的地方，然后突然脑袋莫名疼起来。

云韧盯着她不断变换表情的脸，甚至开始怀疑起她的失忆是装出来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未央对父亲的态度是装不出来的。

“想起什么了，公主殿下？”

云澈使劲摇头，摇到想吐，“没有，没有！”

“公主殿下！”云韧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向她。

云澈双手抱住头，接着又用力捶打着。“公主殿下！住手！”云韧握着她胡乱捶打的手，却发现云澈比他想象得要大力地多，“住手，未央！住手，听到没有？！”

云澈从未感觉到脑袋这么疼过，疼到连云韧的声音都听起来模模糊糊，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

“未央！”云韧终于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继续捶打下去，然后紧紧搂住她，却发现她已经昏厥在他怀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