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淮渊寿辰
过几日后淮渊便会回无月山,他的寿辰将至,回来与淮家二女和薛浅若团聚。
宁抛下帝都盛大酒宴,回到无月山,宾客定会少许多。
“颜儿,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给爹好呢?”淮堇凭栏而望,皱眉思索着。
“爹看重的是心意,我们不必太过严谨吧。”淮颜悠闲的独坐在椅子上,轻轻一言。
淮堇深觉有理的勾唇一笑,说罢眼眸亮起又蓦然道,“对了,要不咱们去山下那家瓷器店买座观音像罢。”
时光飞逝,眨眼间几天便过去了,半朦胧的天景,还未明透,一大清早二人便出发了,赶在中午时到家送爹寿辰礼物。
本精神满面的前去,走了一段路后便累的无力了。
步履蹒跚,终走到瓷器店后便挑选了半天,这些瓷器真可谓是千娇百态,连观音都雕刻的飘然似仙,少了几分无情圣洁,多了几分烟尘气,倒妩媚了许多。
“要不就这个罢,多好看啊。”淮颜快言快语,吐字如珠。
淮堇便有些犹豫了,拿起端详道,“你看,这便不像观音了。”
“无碍,好看便顺心了,你日日看着那榆木脸,难道还会高兴地起来啊。”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什么理由也能说出口来。
“这可是菩萨,又不是花瓶。”淮堇嗔道,怪她见识太浅薄。
最终,便还是买了那花瓶,哦不,是观音菩萨。
“我抱着吧淮堇,你非练武之人这么远的路程是抱不动的。”说罢,淮颜挽起袖子只手抱起了那观音像。
上山远比下山要累的多,起先淮颜倒不觉得累,轻松的很,但久行之后便累的紧了。
快至府中时,原本短狭的一段路淮颜却走的很艰难,足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边跟随着淮堇比她轻松许多的步子,边俯身用双手死死抬着那座观音像,怕它碎掉,姿势难看极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守得云开见月明,无月山平日来是清净的,但今日淮府气氛却不同,单看门外就知晓今日的热闹,本清素的地方多了些喧嚣便不应景了。
“颜儿,快点,一会儿便赶不上了。”相比之下淮堇脚步紧促,眉头微皱,着急着怕赶不上。
说着,淮颜加快了几步,但后却更慢了。
淮堇愁容满面地迎到了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抱走观音像,或许是未料到它这般重,重的淮堇险些脱手,“颜儿,这么重你怎么不和姐姐说?”淮堇嗔怪道,面容上有些内疚。
淮颜摇头淡淡一笑。
走进屋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随即便是叽叽喳喳的寒暄之声,淮渊坐在正位之上,笑容满面,看到两个女儿到了,面上更添喜气。
淮渊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淮堇抱着观音像,上面还盖着红绸布,迎上前去。
淮颜携着笑容本欲也要前去,却止住了脚步,她手中空空如也……
淮堇笑的端庄口上说着祝词,“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买来送您的。”说罢,淮堇便掀开了红绸布,美丽圣洁的观音像便跃入眼帘。
是“我买来”,不是“我们买来”。淮颜听着这话心便凉了,但却只能在一旁淡淡的陪着笑。爹与淮堇正笑的开怀,连一向清冷的娘都温婉的笑了起来,这般其乐融融,和谐美好的一面哪有她的位置。淮堇说的倒是实话,观音像确实不是她买的,她只是搬上来了而已。
说罢,便引来了一窝蜂的夸赞,尽是阿谀奉承,说丞相的女儿啊怎样怎样好的。
“淮相可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懂事的女儿……”谈笑间,那名官员笑问道,“不知二小姐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霎那间,淮颜的微笑僵住了,“我……”她一时未想到该怎样作答,众目睽睽之下她紧张的握紧了衣角,一向活波明朗的她这时倒无言了。
气氛紧张了片刻,“这观音像是我与颜儿一同买的。”淮堇出言解围。
但全场良久无言,满座怀疑的眼神在淮颜身上瞟来瞟去。淮堇这一言,倒像挽救尴尬的谎言。
淮夫人连忙拿起酒壶把酒倒入杯中,送到淮颜手中道,“颜儿,快去给你爹敬酒吧。”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抹开了冷场。
淮颜明了地点点头,拿起酒杯走到淮渊面前莞尔轻笑,缓缓道,“爹,女儿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好,都有心了,爹很喜欢这观音像。”淮渊仍是很高兴,接过酒一饮而下。
入座时。
淮颜却放松不下来,缘由于四周尽是质疑的眼神,和小声的讽刺之声。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执酒杯一饮而下,试图把所有怨怼冲刷掉。
她今日唯一得到的温暖,便是娘亲那一声“颜儿”。那是这些年来,娘亲头一次这么唤她,即使是做戏她也觉得值。
淮颜依窗而坐,四周的喧嚣衬托得她似不存在一般。
忽感一阵清风拂来,淮堇坐在了她旁边。
她在等淮堇言语,却未言。良久,她抬起头淡淡的看向淮堇,眼眸却清澈的如水。
却似熊熊的火花灼烫了淮堇的内心。
淮堇垂眸,面色愧疚,唇齿在微微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颜儿,是姐姐的错……”
淮颜轻笑,明媚如昔,“姐姐不必自责,你说的是实话,那观音像确实不是我买的。”
“颜儿,姐姐说错话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信我!”淮堇面色有些激动,紧紧地抓住淮颜的手臂。
激动地倒有些反常。
“姐姐,我信你,我没有生气。”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快言快语。
语毕,淮颜轻轻地拍了几下淮堇的手以安慰,随即起身踱步到屋外去。
相比与屋中的热闹,外面倒清静了许多。
淮颜走到桃花树下,折了一枝桃花深嗅。
“你不喜热闹吗?”此话似是反问,幽幽的传入耳中。
淮颜猛然回头,连手中的桃花都惊落了,“娘……”
薛浅若面无表情,淡淡道,“淮颜,你在外,定要保全淮家脸面。”
音落,彻底击垮了她内心仅存的温度,手关节握的泛白。娘亲这般说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看似轻盈却如利剑的一句话……
良久,淮颜僵硬地微微点头,“颜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