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要唱，叫人来上妆。”我说完坐到了镜子面前。

“这……”

“温小姐…这不是闹着玩的”

“唱戏你……”

“闭嘴！”我瞪了众人一眼。话多，烦死了。

“出事我担着。”我说完闭着眼等着。

渐渐听到有脚步声走进，然后有东西开始在脸上划过。我知道，上妆了。这感觉并不陌生，三姨娘在府里有时也会给我画。我记得当时我根本不敢看镜子中自己的脸。总会想起当初被三姨娘吓到的那张脸。

上妆的人很熟练，一会儿就好了。我换上戏服，站在班主面前。

他望着我，怔怔发呆，喃喃道：“像……真像。”

我没理会他，径直朝台上走去。心里有期待，有狂喜。没有半点不安。终于可以登台唱戏了。

这出戏我很熟悉，三姨娘最爱的便是这出，我也和三姨娘对过很多次戏。

“当当……得儿……”乐声响起，我抬脚走向戏台。

骚动的人群顿时寂静下来。数不清的灯笼照的戏台很清楚。我看着满座宾客。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

照着三姨娘和之前看过的，开始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和我搭戏的人怔怔看着我，我重复了三遍词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接唱。

结束的时候满座叫好。我也心情大好。这是我的第一次登台唱戏。

掌声和叫好声混成一片，我缓缓退台。

一时间觉得身上的戏服轻了不少，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后台。进门发现后台的人都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却都不说话。

没在意他们的脸色。突然想起爹，我故意压低了嗓子，学着爹平时训下人的口气说：“班主，今天这事不能让我爹知道。”

“温小姐……这……”男人试着想说什么。

“班主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边说边走近桌子自顾坐下。

“……小的明白。”

“都出去，给温小姐让地方。”班主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又渐渐消失。没一会儿后台只剩我一个人。

桌上的旧铜镜斜斜的放着，映出一张不算太清晰的脸。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大花脸……突然觉得异样的好看。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脸。情不自禁的又唱了起来：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另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谁——”我警惕的回头，看到的便是一身戏服站在门口的男人。

“小姐好雅兴。不知师出何门？”男人手里握着道具剑，穿着脸上同样化着妆，一身戏服。看来也是刚下台过来的。

是刚和我搭戏的人。

“你是谁？”认出人后。我口气柔和了些。

“小姐真健忘，刚才的楚王不记得了？”口气有些调倜。

“我问你真名！”我有些恼。

“小姐芳名呢？”还是调倜的口气。

不能生气，小人而已。我安慰着自己。平定火气。

“虞姬。”我挑衅的看着他。

“呵呵，”他笑出声，直接走进屋把手里东西放下。

“出去——”我皱眉，不满的开口。

“小姐，我要换常服，请回避。”没商量的口气。

“这是我的屋子！”我火气又蹭上来。心里暗骂：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戏班子何时成小姐的了？”他装作很疑惑的表情。

“你给我等着！”我愤愤的起身，甩手将镜子扫落在地上，气冲冲的奔向门口。想我也是温家的大小姐何时被一个男人调倜成这样？

“等着。”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异常欠扁。

气冲冲的在园子里转了不少地方，许是都在前台忙待客，鬼影也没见着。最后才转到厨房找了做饭的下人领路找了班主。

”找人给我卸妆。”

“还有把我常服拿过来。”我用命令的口气说。

班主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快。唯唯诺诺的点头说是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客房。

静静呆了一会儿，火气平息了些。想起刚才的事，我开始仔细思量，不能告诉爹，那等于同时告诉唱戏的事。依爹的脾气，知道了不会再让我过来。想了想，好像找不到报复的办法。

“小姐，小的拿衣服过来了。”门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量。

也罢，来日方长。

“进来吧。”我敛起情绪平静的说道。

丫鬟在我脸上弄好一会儿。我想了想开口：“园里唱楚王的是谁？”

正在擦脸的手一顿，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说，”他是戏园的老人了，唤梁生。”

“嗯，继续吧。”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刚才那个人的样子，除了脸因为戏装看不了，其他都清晰的牢记在脑海里。

本小姐有仇必报。

偷溜是会上瘾的，我发现我上瘾很严重。

“小姐你又要出去啊……”屏儿看着镜子面前的人满脸无奈。

“和之前一样，别让爹爹知道。”我说完伸手拿过盒里的簪子把头发固定好。

看看镜子里眼熟的白面儒生，我不禁暗自得意，谁认得出来。起身理理衣服，转身出门。

“小姐，晚上有家宴，记得早点回来。”屏儿的大嗓门从后面传来。

我慌忙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口型说到“知道了——”，回过头迅速离开。

“噗嗤——”身后忍不住笑开的声音。

“这死丫头。”我好笑道，回来收拾她。

小心的避开府里的下人，出府后便径直去了戏园。园里今天生意很好，楼下坐满了人，多花了很多银子去了楼上，免遇熟人。

“你，过来。”我叫住门外送茶水的人。

“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忍住笑，故意低着嗓子问：“嗯，今晚戏角是谁？来人这么多。”

“回公子，园子里的老人了，梁生。”

脑袋里回想起那天的事，心里的火气嗤——的蹭上来。

“下去吧，这是赏你的。”碎银子放进来人手中，来人恭敬的奉承。我大步下了楼，溜去后台。

台前传来咿咿呀呀的戏声，看来那人已经登台了。

走进屋里，迎着班主一副小姑奶奶怎么又来了的表情。自顾寻个位置坐下。“班主，我要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