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受伤的好处
爸爸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我怎么会划伤。我简单地说了句,“石头划伤的。是滑倒的。”
爸爸没有再说话,和后座的妈妈讨论着我不上学请假的事情。我也闲的无聊。
看着窗外,星星扑闪扑闪,真的很像情人的眼睛。一闪一闪,我好像开始想路一航了。我想一直依赖你,我也愿意打开自己坚强的堡垒,只为一个路一航。
到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爸爸抱着我,打开门才发现屋子里都是浓浓的饭香。妈妈的一声,“爸,我们回来了。”这才从厨房里走出人,是爷爷。
我很惊讶,爷爷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看到我的腿是白白的纱布,一脸的心疼,“我的小桐桐,这得受多大的罪啊?”
爸爸把我放到椅子上,我笑着对爷爷说,“爷爷,我已经不疼了。”
“小桐桐,来给爷爷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弄得?”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我爸说,“爸,你是不是忘记关火了啊,有糊味了感觉。”
爷爷一拍脑袋,“哎呀,我忘记我烧着红烧肉呢!”说完,就蹭蹭的跑去了厨房。
我们一家笑着爷爷的可爱。真像前人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真没错。
饭桌上爷爷总是为我夹菜,自己却吃得很少。为我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我挑食不爱吃肉,爷爷就用他自己想的方法将肉的膻味去的很干净。我也吃得高兴。吃过了饭,爷爷又为我盛了一碗鱼汤,因为有伤口,不能吃辣。可是爷爷的鱼汤鱼腥味很淡。
我也是破天荒的一下子吃了这么多。
爸爸在旁边打趣,“爸,你把好吃的都给了小桐吃,真偏心。”
爷爷还在劝我再喝一碗汤,“去,你小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你好吃的。还跟自己女儿争宠。这么大人也好意思。”
妈妈在旁边笑,“爸,小桐啊,很少吃肉吃鱼这些荤腥的。今天反而是吃了不少。”
“嘿嘿,那是因为爷爷的手艺好。是吧,小桐桐?”
我点点头,笑得无奈,“是啊,爷爷做饭最好吃了。”
爸妈对爷爷的偏爱很无语。可是即使这样,我们这一家也是和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我是爷爷带大的。爷爷喜欢叫我小桐桐。爷爷说亲切。我没有见过奶奶。爸爸和妈妈忙着事业打拼,我就由爷爷带大。。
只是听周围的人说,爷爷当年一心娶奶奶,两个人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选择了在一起。在他们的那个年代,这等追求真爱的精神真的很令我佩服。
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也不顾家里的压力。那种毅然决然的爱情,令我敬佩。
可是奶奶在爸爸妈妈结婚的第二年就查出了癌症晚期,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大伯和爸爸两个儿子。
爷爷在奶奶离开的那几年里,变得很寡言。也没有再娶。大伯结婚了好几年,都没有孩子。那个时候,妈妈生了哥哥,就送给了大伯家里养。过了两年我出生了。爷爷疼我更是超过了哥哥。
我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后来才知道,奶奶的名字里有个桐字。
爷爷很疼我。
小时候,妈妈让我学猫步,我不喜欢,爷爷就劝妈妈让我随着我的天性发展。我喜欢花草,爷爷就特地在后院里,为我留下一小块地给我种花草。
我总是能够看到,半夜爷爷还戴着老花眼镜,一张一张翻看着《花草种植技术》。
我和爷爷种了蔷薇,黄色的。现在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的篱笆。每年春天,院子里,屋子里,就连周围邻居家里都飘着蔷薇香。
每每有人夸赞我爷爷蔷薇长得好的时候,爷爷总是会很自豪的说:
“都是我家小桐桐种的!”
“你家小桐桐可真能干!”
而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六七岁。
后来我们种了很多花。我在房屋的周围种了各色的波斯菊。每年开花,房子就好像被花海围绕。
门口还有爷爷自己种的几棵大多山茶花。大红色的。再加上那片花田里,有白色的栀子花,还有向日葵。
后来爷爷调整花圃,这样一年四季都有花可以看到。
小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搬两个躺椅,躺在上面,听爷爷给我讲故事。笑话也好,战争也好,民间传奇也好,只要是爷爷讲的,我百听不厌。
爷爷是特地来照顾我的。在爷爷的照顾下,我的腿也好的很快,再过两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线了。
在家的这些日子,路一航每天都会来给我补习功课。虽然是在家休养,但是有了路一航,我的功课都没有落下,反而比以前有了长进。
爷爷似乎也很喜欢路一航。
每次路一航来的时候,爷爷总是叫路一航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路一航给我补课的时候,爷爷总是会送来水果,送点点心这类的。
我觉得爷爷每次看路一航,连耳朵都在笑。耳朵随着爷爷的笑容也在煽动着。眼珠子里满是欢喜。
路一航每天都是放晚学才来我家给我讲课,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爷爷送来水果后就下楼做晚饭了。
我趴在桌子上,打量着路一航的侧脸,“路一航,有没有人夸过你长得好看啊?”
他鄙视了我一眼,然后很自恋的说“你能和本大帅哥成为同桌可是你的荣幸。”
“真不害羞!”我抬起头,开始看纸上的题目,是我最头疼的数学。
没有和路一航打闹的心思,几天的了解。让我知道,身边的人,认真起来可是非常较劲的。也特别的固执。而我,也是一个认定了就较真的人。
我们两个相似却又不相同。
我没有他骨子里的优秀。也没有他聪明,更没有他讨家长长辈们的欢喜。
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刺猬,现在站在一只聪明矫健的野狼旁边。
路一航没有看我,看我不再说话,就拿起我手上的试卷,“你是不是这题不会啊?”
我转过头,在旁边的一对资料里找到了高中数学,“没事,我知道你昨天给我讲过了。我查查资料,我还记得大概的解题步骤。”我向他报以微笑。
他笑了笑,“也好,那你就自己先试试,不行了再问我。”
我点头,他摸了摸我的头。
忽然,他的脸色有点变了,虽然是瞬间,可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张汉也摸过你的头吧?”
“有吗?”
“有。”他回答的很确定,让我无力反驳。
“你是不是忘记了啊?”他试探性的问道。
“还真的忘记了。”
他忽地笑了,“没事,忘记就忘记吧。”
“做题目吧。”
“好的。”
我抬头看了他手里的书,四个正楷大字,《百年孤独》。让我心生疑虑,“路一航,你是个孤独的人吗?”
他抬头看向我,“什么意思?”
“我说,你是不是孤独啊?看这种书。”
他笑了,笑容更大,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不是孤独的人才会看孤独的书的。”
我一脸茫然。可是多年后,当我捧起这本书的时候,我才知道,路一航的那句话是多么的孤独。而这些都是我无从知晓的。
“没事,你现在还听不懂。以后你会明白的。”
是的,以后,我明白了。
那句深刻的百年孤独,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正如作者所说:
What matters in life is not what happens to you but what you remember and how you remember it.
而多年后,或是现在,我想,我的生命里都是身边这个温暖的男孩陪我度过。
如果路一航是孤独的,我愿意做他的开心果。
如果你是什么,那么我就是什么。
我在纸上写,而这句话对我而言就是一个真命题和一个逆否命题。
我们做完了作业,路一航就会为我补习英语。看着我那可怜的英语成绩,我也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
那些26字母,比隔壁家的大藏獒来的更可怕。
然而,路一航是一个好老师,是一个出色的老师。我的英语成绩很烂,可是,他却恰如其分的知道我害怕什么。
什么定语从句,状语从句,同位语从句等等,我都是分不清的。就连语文里面的这些宾语,补语什么的我都分不清。
也是路一航让我知道,害怕的东西,只有去面对,去挑战。才能成为一个强者。我有成为强者的目标,可是没有那个勇气。我用我的退缩向路一航表明了我的无奈。
路一航倒是好脾气。不吵不闹,反而是我在一边闹得不可开交。爷爷还特地拿着锅铲跑上楼,以为我们吵架了。我已经见惯了爷爷当厨娘的样子,倒是路一航吓了一跳。
空气有些凝固,爷爷站在门口看了看就又下去了。
我捂着嘴,笑出了声音,“怎么,路一航,你被吓到了啊?”
路一航回过神,“没啥,有点惊讶。”然后就嘿嘿的笑着。
“路一航?”
“什么?”
“我感觉我爷爷好像很喜欢你。”
“是吗?”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我的荣幸。”
我点点头,“是的,我的荣幸。”
我觉得自己才是荣幸的。我笑着看着路一航的侧脸。白净的皮肤干净的不像样。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病态白的男生。应该和路一航是认识的吧。
“路一航?”
“干嘛?”
“向你打听一件事。”
路一航放下手中的书,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看着我,“你想问什么?”
看着路一航的眼神,我突然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这些天的了解,我已经体会到路一航的认真。我相信自己于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而他于我,又何尝不是?正是应了张汉的那句话,“你们之间会有故事的。”
将利害想清楚了以后,“你饿不饿?”
“什么?”
路一航显然是不相信我的样子,在他的怀疑目光中。我将桌子上的书本收拾好,“我饿了。”
“那我扶你下楼吧。”
我笑着点头。
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了。我的家人很喜欢路一航,我想,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就是永远。
而永远的尽头,我们都无从知晓。殊不知,一起走的路,慢慢陪着对方走下去就是永远。
然而,我们年轻气盛,不懂爱。甚至以爱的名义,而做出伤害爱的人,或者是自己。
而这些,温婉都称之为,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