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重毒
“刚才在磕到了桌子上,所以看的见了。”我道。
“那哪来的麻沸散?”魄冰说道:“娘你尽说瞎话。”
“知道还问。”我说道,用画卷敲了一下魄冰的头。
“是谁治好你的呢?”魄冰用双手捂着被画卷敲过的头问我。
“不说。”我摇头,话锋一转问魄冰道:“苗玲依会不会武功?”
魄冰说:“应该是会一些。不过不是很厉害。”
“你确定吗?”我道。
魄冰点头,抬头用看似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让我相信。
我垂下眼眸,道:“苗玲依在哪,带我去见见。”
魄冰也不多说废话拉过我的手,就往屋外走去,一开门就撞到了齐焰。
我后退了两步,揉了一下鼻子。
“离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我摇头,我还没有弱到被撞一下就会出血的……
“娘,你流血了!”魄冰喊道。
魄冰一喊,我才感觉到,自己揉着鼻子的手已经沾染上了温热的液体。我立刻将脸转过去,用手捂着鼻子,扯过了齐焰递过来的帕子。
将血止住之后,我才低下头来。
看向魄冰与齐焰二人。
“没事了。”我说。
想把帕子还给齐焰,可是上面有我流的鼻血估计洗干净他也不会要了,就没有递过去。
“你娘要去哪里?”齐焰低头问魄冰。
魄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娘说屋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那她是什么时候看的见的。”齐焰又问。
“娘说她是不小心撞到墙上发现自己看的见了。”魄冰说。
“好好的去撞墙做什么?你又干什么去了?”
……
魄冰与齐焰说话时,我悄悄地运送了一次真气。
竟发现自己的内力所剩无几了!这种损失的程度,至少要在七八天之后才能恢复。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眼睛恢复的代价,还是……昨夜一直放在屋中的夜欢明散的作用?
我猛地回头,跑到了桌边,包着朱六身上的毒针的帕子已经完全黑了。我将茶水倒在了帕子上。
沾染了毒的帕子立刻湿润,而底下的毒针却隐隐发着细微的亮光。我取出了一根针慢慢地挑开帕子。
帕子完全挑开后,底下的那一根针,甚至比原来试毒前更加的闪亮。
重毒。
原来这夜欢明散内还参杂了另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
这种药物,可以融入任何的毒药。
杀一个根本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用夜欢明散就已经够荒唐了,居然还用这种会让习武之人散失内力的药。
这个凶手的目标真的是朱六吗?
我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告诉老板娘我可以替他们伸冤的“疯子高人”。究竟是何人物?又有什么目的。
我撑着额头沉思了起来。
说是沉思其实脑中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得轻敲了一下脑袋。
忽然抬头,却对上了齐焰近在咫尺的脸,我将脸别到一边去。
“在想什么?”
“这毒。”我说道:“你别靠近。”
“怎么了?”齐焰问我。
我说:“现在也不清楚这夜欢明散里又加了一样什么毒,现在我身上的功力竟一夜之间衰退了不少。”
“功力衰退?”齐焰皱了皱眉头。
“也不是很严重,就算没有了武功,有你们在也不会有太大危险。”我说。
齐焰却附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可是昨夜夜欢明散一直在我身上啊?我的功力为何没有下降?”
我愣了一下,“昨晚在你身上?”
“我昨夜带去钻研了。”齐焰说:“你是说你现在没有功力了吗?”
“可是这上面的确有两种毒。”我道:“另一种是干什么用的?”
齐焰摇头。
“你们在悄悄说什么?”魄冰忽然挤了过来:“我不能听吗?”
我与齐焰同时伸手捏住了魄冰左右各一边脸:“不能。”异口同声。
难道是白稔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起他离开前的那一抹狡狤的笑,我也终是知了,原来这家伙比女人还记仇,这白稔妄,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屁大点事也要记到现在,还欠我一个人情,你是欠缺一个报仇的机会吧?
难怪跑得那么快,怕我发现了一针扎死他是吗?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就算你把我武功退了一些我也不过就是会把你扔进药罐里泡个七天七夜,再五马分尸剁了喂狗而已,用的着跑吗?
这样想着,嘴角不免浮出冷笑。
“啊啊啊啊,娘快放手,肉要被你扯下来了!”魄冰大喊着。
我说道:“扯下来的话你就将就着吃呗,反正是你自己的肉。”
我松开了他,魄冰的脸的确红了不小的一块。我将手伸过去摸了一下,还有些烫。
魄冰说道:“娘你是想到了什么了吗?”
“能想到什么?”我轻捏了一下魄冰的另一边脸说道:“我觉得你的脸越来越软了。是不是吃胖了?”
“才不会,我吃了这么久都没胖过。”
“我能不能打扰你们一下?”齐焰插嘴道:“离姑娘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问道。
“又有人被毒死了。”齐焰拉过我的手:“我们要马上过去。”
“这就是你提前赶回来的原因吗?”
“不要多说了。”齐焰道:“这次死的是一个女人,在青楼。”
难道是百凰楼?我的心悬了一下,齐焰将我们带上了马车,三人一坐上去,车立刻就跑了起来。
似乎是很急的事,魄冰坐在我的腿上,马车开的飞快,车中的人也不免摇晃起来,互相碰到。
虽然尽量让自己抓紧,可是还是会碰到齐焰。
我不太清楚齐焰到底介不介意,只见他皱着眉头,把我和魄冰一起抱揽着,直到目的地。
下了马车后,见那青楼牌匾,果然是百凰楼。
不知道魄冰将苗玲依绑走后还有没有留个替身下来。
要是没有的话,我还真想不到要谁来死。魄冰忽然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百凰楼里的整个局面控制得很好,虽然免不了还有些人抱怨。
我跟着齐焰踏入百凰楼内,径直上了二楼,死人的那间房有几个捕快守着,其中就有一个是阿豹。
阿豹将门打开,屋内一女子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嘴唇发黑。我慢步上前,齐焰等人紧随身后。
我蹲下来观察了尸体一会儿,可以确定的是她中的也是夜欢明散的毒。
我抬头望着齐焰,齐焰的眉头紧锁,额头也渗出了几滴汗。见我抬头看他,立刻松开眉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想向殿下了解一下,为何对这些案子如此上心?”我说出了我的疑惑。
一向温和的齐焰,又或者说是一向隐忍似乎没有脾性的琦国太子,为何会对几宗连续投毒案如此在意,大骂办案不正的县官不说,还用自己的权势来让此案归他查。
这后面的原因我真的很好奇。不过如果他不说的话,我又有什么理由问呢?
“因为你。”齐焰说。
我“哦?”了一声,“因为我?没有其他原因了?”
“有。”齐焰说:“可是不能和你说。”
我低下头,将左手食指与拇指放于这个女人的脸颊两旁,将她的嘴捏开,仔细观察。
牙缝中有大量的毒物,已渗透发黑,毒竟然是藏在了嘴里。而这种死法一般是那些行迹已暴露,不想被活捉的杀手或死士才会做的。
她又为什么会咬毒自尽?
“她生前可是见过什么人?”
“小翠今天一天都没接客一直在屋里。”被押过来的老鸨回答。
我转头看了一眼老鸨,一身的肥膘,满脸横肉,看起来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这老鸨的嘴,怕是刁得很。
果然,这刚一问完话,还没人搭话她就道:“你们几个当差的,要办案早点办啊,别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一条人命竟抵不上你这百凰楼的生意重要?”我不禁低声道。
“哎,我说你这姑娘什么意思?难道要因为这一条不值几个钱的人害的我们整个百凰楼上下姑娘都没生意做吗?”那老鸨子见有人应她的话,立刻就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地回驳起来。
我后退一步,不想答话。
“也是,就你这种足不出户的娇滴滴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告诉你,这妓院里死的人多了去了,哪家妓院不死人,也不见得哪家妓院被官府这样对待啊,赶走我店里的客人不说,还把店给关了,你们什么意思?”那老鸨子又骂道。
“大胆!”阿豹吼道:“不许你辱骂官差!”
阿豹这一声吼把老鸨子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看着阿豹。
老鸨子随后又道:“你对我喊什么喊,骂你们怎么了?张县令可是我表哥!你们要办案早点办完,别在这打扰生意。否则你们这些当差的都没好果子吃!”
我冷笑着摇头,道:“老板娘这么急得赶我们走,是真的担心你的生意吗?还是说,老板娘你怕这些当差的查出些什么?”我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她。
“什么意思?说话莫名其妙的,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老鸨子大声说道:“我会怕你们查些什么,难不成人还是我杀的?”
“人当然不是你杀的,但是杀她的人已经准备从正门跑了。”我说道转头望着楼下的人群。
一楼开始哄乱起来,在这一群乌合之众里,一位身穿绿色纱衣的女人,也就是这百凰楼的一位妓女,抽出了拦着人群的其中一位捕快的佩刀,十分利落地杀了一个衙役。
场面混乱无比。齐焰带着阿豹等几位捕快也一并出了屋外。
我也想出去时,忽然一双手从背后将我紧紧掐住,力气大的惊人,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也发不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