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步步惊心
煜日,阳光明媚,空气中残留着雨水洗涤过的清新,与昨日的狂风暴雨大不相同。
未想到帝君收到雅妃薨的消息后,次日便赶回宫中,心如刀绞之际,是以单独御马急速回宫。
议政殿中。
太医齐齐低头跪着默不作声,双耳听着君上的怒斥,胆战心惊。
“朕养你们何用!”君上头一次这么大为恼怒失色,气结于心。
见众太医深埋着头,互相对视但只字不语,他敛眸微微思索沉声道,“怎么,难道此事另有蹊跷?”
众太医跪在地上,紧张的不知所以,手直触冰凉的地,却还是出着冷汗,总不能把皇后供出吧,就算供出来,死的是他们,而不是皇后,简直是前有虎后有狼。
沉寂紧张之时,一道清丽之声打破宁静,使众太医松了一口气。
“臣妾参见皇上。”语毕,余音袅袅。
“起。”帝君淡淡一言。
“君上,太医们未医雅妃实属无奈。”皇后道出个引子。
“为何?”帝君脸色阴沉,眼神犀利的灼灼,似乎皇后必须得给他个合理的说法。
“当时臣妾突然剧烈头痛,不明原因,但臣妾知雅妃妹妹处于难时,遂将太医皆遣去为她医治,但雅妃十分懂事礼敬,愿太医皆为臣妾医治,她竟以死相逼的抗拒,雅妃真真是让臣妾深切的感动,臣妾真是未想到雅妃妹妹会……但雅妃的拼死抗拒臣妾却不明原因……”皇后感动的快落了泪,话尾时眼神中掩藏着一抹精光。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不仅洗脱了皇后的嫌疑,且给死去的雅妃添了一疑。
帝君皱眉思索于皇后的末句话,但难免有些怀疑于皇后,便沉声问太医,“她说的可否属实?”
众太医点头如捣蒜,既左右为难不能供皇后,却也不敢直着欺君,既然皇后给他们开了一条生路,何不配合。“君上,皇后娘娘说的确是属实。”
这般说来,找不到元凶,更使他有气无所出,但这件事绝不会如此简单,皇后的话可信吗?为何雅妃要以死相抵不肯医治?
彻查宫中知情者,皆像皇后所说无异,是以,他不得不相信皇后,更心疑于雅妃。
这深宫之中,就是百花争艳谁主沉浮的地方,辨不清谎言与真言,也没有真正的善与恶,只有胜者善败者恶。
帝君命全宫人穿白,举办如皇后丧礼般盛大的后事,死后加封雅妃——皇贵妃,这可是无限的恩赐,试问哪个妃子薨后这般风光。
帝君来锦宁公主寝宫探望,但她仍昏迷不醒,处于发热状态,稚嫩的小脸上,连梦着都是蹙眉。
“锦宁,如今你母妃已去,朕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紧紧握着锦宁的小手柔声说道,望着处于昏迷的小公主很是心疼。
帝君离去后已经未时。
阳光一寸寸的扩散,透过纸窗映射到锦宁脸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终醒来。
刚起身欲要下床塌,疼痛感从头部席卷而来,她猛然闭眼,用手揉了揉脑袋,回想起昨日的噩梦,心如刀绞。
“母妃母妃……”她又一次的大哭了起来,跳下的床塌,连外衣都未穿,发也未束,跑出了房间。
四周一片凄凉。
入眼的便是素白色的花绫,一分分的似利剑刺入她的心,她眼神瞬时变的无助又可怜,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母妃,母妃,你不要离开锦宁……”
昨日的大雨,昨日的乞求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为什么,为什么皇后不肯医治母妃!哪怕只有一个太医。
她虽然年龄小看的还算透彻,这连孩子都懂的道理,试问宫人又怎么不会懂,只是生存之道决不能说。
说罢,她边抹着泪,边冲向皇后宫,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
她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母妃怎么能走了呢,母妃怎么能就这样抛下锦宁走了呢?”她不断的在改观着自己的思想,在苦痛之中挣扎。
却因行的过快,也因心直系着质问皇后,导致未看到脚下的石子,摔倒在地,手被划伤。
她草草的只扫了一眼,咬了咬下唇独自扶地起身,眼神中尽是坚强神色。
丝毫不关心手心上的伤口,起身直冲皇后宫殿。
若搁平日,她绝对会趴在地上大哭,等母妃来安慰。
未时,御花园寂寥无人,安静的只余花香,林深处有清浅的交谈之声。
苏锦宁忽而停住脚步,好奇之际,屏息凝神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却望到是皇后主仆二人,她下意识地连忙侧身躲在岩石后……
“她区区雅妃竟也想跟本宫斗,此次她小产是因本宫用麝香水与夹竹桃水,把她用作香囊的布料洗涤了一遍,效果真是妙不可言啊。”皇后似是解决了一大心腹之患,喜形于色,心情舒畅的不知所以。
身旁的侍女笑意盈盈连忙恭维道,“娘娘此计甚好,看那雅妃死也未察觉。”
皇后笑的忘乎所以,忽然顿住了笑容,“对了,流苏那婢子,你是如何处理的?”皇后话锋一转,问道。
“奴婢已经让她服毒,现在尸体丢在了乱葬岗。”
皇后满意的勾了勾唇,眼神遥望到远方,自言自语道,“贱人,君上不是如此宠爱你吗,本宫看你死了君上还怎么宠你,苏锦宁也休想活!”皇后的眼神倏尔变得阴冷狠毒,纤指用力的掐下了一朵正值娇艳的花。
“娘娘,何时动手?”妙芝请示道。
皇后眼神的光辉似泛着银光的利剑,“今晚,见机行事。”
说罢,主仆相视阴冷一笑。
岩石后的苏锦宁紧紧地捂住了口,防止皇后听到她的抽噎之声,早已绝望的泪流满面,谁知罪魁祸首原是皇后,连流苏姐姐也……也被她杀了。
此事之前皇后对她一直不错,却未想到皇后口蜜腹针,演技非凡!
本想冲过去质问皇后,她母妃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皇后娘娘!
刚迈出一步,未想到有人猛然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臂,硬就这样拽了过去。
她本想呼声,却被一只手捂住,只余下轻微的呜咽之声。
暮然间,一身青衣落在她眼前,“繁烟哥哥……”
秦繁烟紧张的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拉过她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被拉着疾步远离了这个地方。
行了很远,直到绝对安全了才停下脚步,二人皆已累的气喘吁吁。
“你可千万不要冲出去,那样皇后会灭口的。”秦繁烟紧张的说,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方才拦住了她。
苏锦宁默然。
水灵灵的眼眸满含泪花,“繁烟哥哥你可知她杀死了我母妃,也杀死了流苏。”她眼中浮现了些戾气。
“我知道,但是你这样冲出去不也只是送死吗?”
“我好像听到她说……夜幕之后要杀我。”她心惊胆战,想到‘死’字有些颤抖,对于从未经历过生死的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现在她已经开始动手了,但是我们至少还能逃啊!”秦繁烟眼中燃着一抹希望,唤醒迷茫的她不要鲁莽行事。
“可是我母妃该怎么办?”难道母妃就该这么白白冤死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今后定要强大,才可为你母妃报仇。你现在冲出去才是真正的愚蠢。”秦繁烟神情坚决。
苏锦宁便也坚决的点了点头,不错,不是现在逃走为保命是懦夫,而那样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