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的很早。妈妈说我是得了神经病。我偷偷的吐舌，如果我真的得了神经病，你们不疯掉才怪。

拿上书包，喝了一大口的牛奶。抓起一片面包就冲出房屋。

身后妈妈的那句“你还没有吃鸡蛋哪！”也被我微笑着，连同记忆随着清晨的风，混合着阳光，还有面包的甜腻，一起消散在空气里。

我想称之为，温暖。

我将自行车骑得飞快，我看见天空蓝的透彻，在这样的城市里。真是奇迹。我看见云朵以最自由的姿态到处流浪。我从那些树影下飞驰而过。那些错落的光斑。

我想，在导演着青春的种种。那些从指间流逝的时光，电火花石。

清晨，真好。

我没有遇到我想要的邂逅，反而是最早的一批到学校。

刚坐下来，就看见张汉嘴里喝着一瓶太子奶，用一只手将书包挂在肩上。说不出的忤逆，却给我另一种视野。

这才发现，张汉原来就是坐在我的后面。他很自然的和我打招呼，“林桐，早啊。”我有些悻悻的说，“恩，早啊。”他跑到我的面前来，坐在沈源的位置上，趴在我的位置上。

“林桐，把你昨天的作业借我一下下呗。”

我这才知道，原来早早到班级的人是来补作业的。比如张汉。当然，也许好学生。比如，我。

我低头在书包里一顿翻腾。却听见路一航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你坐这里干嘛？”

我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路一航已经到了班级，站在我的旁边，俯瞰趴在我的位置上的张汉。瞳孔里完全没有被这个温暖的早晨所感染。我看不出他眼睛里的愠色。

张汉慢慢抬起头，爱笑的眼睛里带了点懒散。我突然想，这样的张汉好像猫。那种温柔却又尖利的动物。可是，我忘记了，即使是猫，也有它不甘的一面。比如，没有吃到鱼。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笑得阳光。

“起得早。”他不再说话，回到位置上。掏出作业本，交给张汉。张汉拿了作业本，笑了回一句，“还是你够了解我。”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一航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班级里好像是冰火两重天。

一个是笑起来能让阳光都为之动容的人。可以让人即使在寒冷的冬日，也会知道有这么一片温暖的存在。另一个，我看不透，自从我认识他，从未见过他笑。

冰凉。看见他，我的背脊就会发凉。就连在这个夏日尾角，明明是燥热的，我却凄凉的一塌糊涂。

张汉说，我们三个人一定会发生什么故事。我不信。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发生的。

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多。打闹声，读书声，拖动桌椅的声音。一切都很吵杂，而一切又都很安静。

我余光看向路一航，是一本英文书。很厚的样子，至少要比我的两本语文书加起来还要厚。多年后，我知道了，那是托尔斯泰的《复活》。

也是因为这本书。我和路一航的名字，就联系在了一起。

我想想我的英语成绩，有点头疼。可是路一航却能够看得那么认真。我想，他上辈子肯定是居里夫人。不为外界所影响。

事实也是这样的。他冷漠。不会轻易发表什么意见。而一旦发表，却会成为众多小女生口中的“欧巴”。令我有点恶心。

后面的张汉戳了戳我的背脊，我回头。他做了一个叫我耳朵贴过去的指示。我顺势贴了过去。

我清楚的听到

“路一航是学霸。不仅我们高一，就连高三都有女生追他的。”

我抬头，一脸惊讶。不可置信。

张汉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正在看书的路一航。

我突然发现我的压力好大。好像我瞬间站在了风口处。周围的岩石冰凉而尖利。我被底下的暗礁上的汹涌的波涛击打。我感觉我的衣服紧贴着后背。

那种空洞的紧迫感让我想恐惧。可是，我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只有光滑的石头，只有汹涌的波浪，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有力的波浪拍打过来。我坠落下去，就要进入大海里。我吓醒了。

张汉似乎很喜欢用笔戳我。那种恐惧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干净，被他的一吓，精神又高度紧张起来了。

我正要回头，这个时候，路一航一下子把我板正过来。手臂有力，不容我反抗。

我想，我的心脏一定要跟我说拜拜了。短短的几秒，我的大脑严重失控。以至于，老师叫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听到。老师叫第二声，我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我看见前面的同学看着我。

“林桐，你知道《昆虫记》是谁的作品吗？”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眼镜。

我想了一下，“法布尔。被达尔文称之为‘无与伦比的观察家’。鉴于法布尔的杰出贡献，晚年被授予林奈奖章。”

我出色的回答了问题，那个金框眼镜的老师，似乎有些不悦。

开玩笑，什么《昆虫记》，《汤姆索亚历险记》都看过不下五遍。就连四大名著的古体书。我都从头看到尾。而这些，都是源于我那个书迷爷爷。

我想，等下次去看爷爷，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爷爷。

我坐下来，路一航没有再动我。张汉也没有再戳我。似乎，我被提问题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静如止水。

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下课。

下课后，张汉拉着我的衣服，我转头，“你在金眼睛的课上都敢睡觉啊？”

我不解。“什么意思？”

“金眼睛，最反感学生在她的课上睡觉了。你倒是胆大。”

我笑了笑，“看样子，我还招惹了以为厉害的人物不成。”

张汉点头。

心情突然大好。也许，青春的叛逆在我的骨子里一直都是深刻的存在。而我只是没有发现，或者我一直都在叛逆。张汉说，这就是成长。

然而，年少的我们还不了解，成长也会如同死亡一样，来的这样迅速，来的这样彻底。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我们都没有经历世俗，用我们最丰富的童真来掩饰着这个年龄本应该发生的一切。我不懂，路一航不懂，张汉不懂。我们都没有那么聪明。

我转过身。沈源笑容如花，“林桐，你是不是上课开小差了啊？”声音甜甜的。我笑，“不是开小差，是睡觉了。”她一脸惊讶。

我好像有种异样的开心。而这种开心就是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只有我敢做。并且做成了那种自豪感。

然而，也是这种自豪感，又再次的引发了我和路一航的吵架。

放晚学的时候，路一航扔下一句“我去车棚等你。”就拿着书包走出了班级门。声音不是很大，我听见了。我看了看周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我很快的收拾东西。

背着书包站了起来，张汉站到我的旁边，“林桐，一起走吧。”我看着他，我找不到理由拒绝。沈源也站了起来，对我说，“林桐，一起走吧。”我看了看，默默的点头。

初中的沈源就已经很好看了。

张汉告诉我，就连高三的一些大胆男生都给沈源写情书。不用张汉说，一周后我就看见了几个男生把沈源围着。说着什么女人之类的话。

沈源被吓哭了。小声的哭泣，而那几个男生像是看到了最滑稽的一幕。纷纷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哪里来的力气，冲着中邪的精神，举起书包硬是将几个男生赶走了。

本来就好看的沈源，此时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模样。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东施效颦这个成语。那么，我就是东施了。西施的一切，我都是学不会的。

等我们走到车棚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见了路一航坐在自行车上。我现在才发现，他穿了件黑白的衬衫。黑色的领子和袖口。白色无暇的面料。

由于他的第一个纽扣松了的缘故，我好像看见了精致的锁骨。不禁发现，这样的路一航实在是太清瘦了。

他转头，看见我们。

我看见他有些惊讶。可是我却不能说什么。

直觉告诉我，路一航是生气了。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奇怪，说不出怪在哪里。

那么，多年以后，想起今天的事情，我想，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过于天真。以至于那种叫做懵懂的东西，也是后来才发现了的。

还好，发现的时候不会太晚。

我的车在里面，可是我拖着自行车走出来的时候，哪里还看到路一航的影子。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做错了事情。

路上，张汉和沈源有说有笑，我不禁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了。而这，只是铺垫。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阳光王子张汉，除了学习，样样都是第一。比如钢琴，比如绘画，比如骑车。

漂亮的沈源，善良而美好的女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明星。我想，沈源一定可以实现她的梦想的。

而我，呵呵，这个时候的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坐在路一航的单车后面。他骑车带着我，我们一起去踏春旅游，穿梭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

一路的欢声笑语，让我暂时忘却了路一航的不辞而别。

梦想啊，都是用来信仰的东西。

想想我曾经的梦想。

幼儿园的时候，喜欢看黑猫警长。所以立志做个抓坏人的好治安。上小学的时候，爷爷是个抗战迷，我也有幸看到了当时抗战剧热播排行榜第一的《亮剑》。于是，我也要做个军人。保家卫国。

我的梦想如同风中的蒲公英，飞到哪里，哪里就是故乡。踌躇这些年，扎根的梦想依旧没有。也没有实现一个。

无论是白衣天使，还是奉献精神的教师，或是做慈善的企业家。都没有。我还是我，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想，唯一改变了的，就是，我未曾料到就是路一航。

骑车很快，白色的衬衫随风鼓动，我好像还听见衬衫里的风摇动的声音。好像是这个世间最美丽的乐曲。百听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