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沉默着没有表态，胖婶轻声问:“夫人现在怎样，可还安好？”

云霏抱着手臂，淡淡的说:“十年前就去世了。”

胖婶惊诧极了，呆了好久，嘴里不停地喊着不可能，突然她跑了出去，远远就可以听到她号啕大哭的声音。现实很残忍，但这也是事实，她必须要接受。

屋里二人谁也不说话，静了一会儿，突然云霏笑着问道:“你怎么成了云老爷？”

凤钰无奈的回答:“我也刚醒不久，一醒来她就称呼我了，也不听我解释，后来想想没什么，也就随她去了。”

“这人怪的很，好像认识我娘，可能是旧相识，我想在这儿待几天，如果朝中有事，你先去吧！”

“朝中每日都有事，关我这个自得其乐的缙王何事？我早就不上朝了，怕是除了管家，也没人知道我不在府中吧！”凤钰自嘲道。

可战王府中有一位却惦记着他，连锦奚如临大敌，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仿佛随时有人会来攻击他一样。

凤染很满意他这幅炸了毛的样子，很可爱，翘着腿就这么欣赏着。

“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昨天路上居然碰见缙王了！”

凤染掏了掏耳朵，“这话你已经说了三百遍了，腻吗？”

“这是什么话！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要是你跟他打起来，你都有可能败在他手上！”

“哦？”凤染的眉毛一跳，“他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

连锦奚肯定的点了点头。

为了帮凤染拿到皇位，最大的竞争者就是凤钰，所以他不仅一次去跟踪他，可每次都能被他轻易甩掉，连锦奚在江湖上的轻功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轻功，由此推测出他深不可测的武功。

“那么这次你跟上他了吗？”

“我……”连锦奚低下了头，“我跑了……”

“哦？”凤染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他，你怎么也不怕一下我呢？”

连锦奚嘟囔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凤染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两人私下是朋友，所以说话之间也没什么禁忌，凤染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之后呢？你做了什么，光逃跑了？”

“我派人跟着他了！”

“哦？你这个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都不敢上，还叫你的手下去跟踪，你不怕出事？”

“真的呢！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怕是出了意外，但我也是意料之中，所以我特意吩咐了云客居的掌柜，叫他去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被你送人了的酒楼还保存着搜情报的任务，那个姑娘还说把重要的情报都给你，只是……”连锦奚搔了搔脑袋，考虑到底要不要说。

“只是什么？”

“……一条情报一百两，我说这也太不合理了吧！这明摆着抢钱嘛！”

“哦，这样的话，以后我们专买重要的情报，反正一律一百，说起来，我们并不亏，想来，她也是缺钱吧！否则也不会想到用这个办法赚钱……她有说过让云客居的人私底下买卖情报吗？”

云霏没有，因为她不知道还可以这么做！

连锦奚没有打听这个，摇摇头。

要搁在平常人，他送东西绝不会吝啬，但绝不会送出如同他的“右臂”的情报机构，当初他送是因为他不想被凤钰查到蛛丝马迹，而如今，他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那么……”凤染抬头看着他，“他的踪迹呢？是否如我们所猜的那样？”

“有些特别，据说他在护城河边遇到了刺客，二十几个围攻他，之后他居然跳河了，有人亲眼所见还有一个女子，之后他们出现在李氏村，那名女子受了伤，目前在养伤中，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关联，若是抓了那个女子来，我们也许就多了一个要挟缙王的砝码！”连锦奚面色微红，有些激动。

“缙王？私底下我们是这样叫他的吗？”

连锦奚一愣，有些尴尬，“……好吧，是‘小白脸’……”

最后决定是凤染去李氏村打探，连锦奚还是怵，他不敢与凤钰正面较量。

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月朗星稀的晚上，最适合干偷窥的事了。

村长家的一间小平房里还亮着灯，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凤染蹲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正好听到凤钰自讽自己无人问津。

凤染小声的切了一声。

云霏只笑不语，凤钰站了起来，说:“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嗯。”云霏点头。

目送凤钰出了门，云霏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房梁，刚刚她就感觉到有谁在背后盯着她。

吹灭了床头的油灯，收了收棉被，云霏躺下准备睡觉，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翻得够勤的，你要是条咸鱼就熟了。”

云霏瞪大了眼睛，在黑暗的屋子里扫射，企图能看出点什么，“谁……谁……”。

凤染在屋顶上噗嗤一笑，他好久没这么笑过了，但他没有开口，云霏耳边就有他的声音:“我。”

“谁知道你谁呀，报上名字来！”

“不告诉你。”

云霏愤恨地咬着唇，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出了一身冷汗。

凤染等了一会，云霏还是没有回应，便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霏紧紧闭着眼睛，抿着双唇，装作没听见。

凤染从屋顶上跳下，落在云霏床边，云霏突然掀开被子，擒住了凤染的手臂，凤染一惊，甩开了她的手。

“啊！”云霏跌倒在地，痛苦的皱眉，右手无力的下垂。

“……怎么受伤的？”

黑暗中，凤染能够分辨出她的位置，高傲地看着她，没有上前把她扶起来的意思，虽然云霏也不会让他扶。

云霏咬着牙，“你是谁！”

“你的戾气太重了，这几天看来发生了很多事，你也变了。”

“废话太多了……”云霏隐忍着来自骨头的痛，“熟人留下，不是滚蛋！”

“我是第一种，我留下。”

云霏忍不住爆粗口:“shit！”

“什么？”凤染疑惑地看着她。

云霏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软成了泥，晕倒在地上。

“喂！……喂……”连叫了几声都没回答，为确保不是埋伏，凤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摸过去查探。

“哎？什么东西这么软？”凤染喃喃道。

云霏要是知道他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一定会疯起来把他的手砍下来的！

凤染摸了好久，快把她研究透了，才终于摸到了她的脸，如蝶翼的睫毛微动，嘴安静地闭上，再探探她的气息，还活着。

“麻烦……”凤染把她抱到床上，掏出了一颗能治百病的凝露丸给她喂下，“这总可以醒了吧！”

冰凉的凝露丸渐渐融化，流到她肚里，她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漫过全身，好像力气都回来了，肩膀也不痛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云霏悠悠地睁眼，眼前一片漆黑，云霏一惊，自己该不会是失明了吧！

“我……我看不见了？”云霏带着哭腔说道。

凤染好看的眉毛一跳，“大晚上的你想看到什么？”

“哇！你……你怎么还没走！”云霏有些生气。

“问你点事，问完再走。”

“你当审犯人啊！我不回答，快走，不然我叫人啦！”

凤染无奈地皱眉，“安静点，我只是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怎么受伤的……你和那个小白脸有是什么关系？”

“什么小白脸？”

凤染实在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感觉就是说出自己的名字都是罪过，只好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云霏淡然的说道:“朋友。”

“朋友？”凤染皱眉，“只是朋友？”

“嗯！”云霏肯定地点头。

那可就奇怪了，据他所知，凤钰一向不会交朋友，即使他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可他永远都是形单影只，恐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远离他为好。”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在干嘛？提醒一个女人有危险！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这一次，云霏没有和他唱反调，而是乖巧的点头，说:“嗯，我会的。”就像听主人话的小猫。

凤钰是很优秀，温柔体贴，但她坚信自己的直觉，凤钰有问题。

凤染没想到她会听自己的建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么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黑衣人伤了我，然后他死了。”

凤染顿时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没了？过程呢？”

“结局比过程更重要，还有，我杀了人，这算不算过程？”

“不算。”我每次杀的人比你吃的米饭还多，凤染很想这么说。

“你哪儿伤了？”

“肩膀。”

凤染轻轻的搭上她的肩膀，下意识地问:“谁做的？”

“不知道，但很快就知道了……”云霏咬着牙，这笔债她一定会要回来的！

“用不用我帮你去查？”

“不用了……你该问的都问完了，可以走了吧？”

一阵风刮过，那个搭在她肩膀的手没了，虽然轻松了，但是那股体热也消失了。

凤染很想问她为什么那么迫切他走，但一想，该问的也都问了，继续赖在那儿也没什么卵用，还是走好了。

轻功一使，他已离开千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