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之内，东浩软软的趴在床上，嘴里叼着半截风干的牛肉。

“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穿上这黑袍，找到御药宫，然后进去当一个医……不，郎中？”东浩使劲将牛肉干嚼碎，苦着脸问对面的老人。

老人淡淡的点头，而后摇头:“不是当郎中，是御药师。”

东浩翻身从床上坐起，拍拍油腻的双手:“那还不一样？都是给人抓药看病的，还起那么高大上的名字。”

“不一样，郎中是救人的，御药师嘛……是杀人的！”老头转过头，阴侧侧的语气把东浩唬的一跳。东浩转身，扭头:“不去。”

老人露出他典型的猥琐笑容，盯着东浩，把东浩看的直发毛。他嘿嘿一笑，抬手抖出三根银针:“嘿嘿，老头我既不是御药师，也不是修行者，但废掉一个刚刚把气修出来的半大小子，想必还是很容易的。”

一股凉气顺着东浩的脊骨一路窜上脑袋，头发都根根炸起。刚才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被匕首顶住心脏的感觉，一切都是因为老人那个猥琐而阴狠的笑。

东浩从床上跳下来，坐在破烂的板凳上，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笑，盯着老人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不去御药宫，我要跟你学刺杀，你当我师傅。”

突兀的话语让老人一窒，他兀自拄着拐杖，呆愣在那里。东浩紧盯着老人，老人望向屋外，外面积雪还没有融化，向外散发着彻骨的寒意，老人的心中，也是微寒。

“你都听到了？”老人依然望着窗外，脊背却挺直了。“嗯，我都听到了。”东浩点点头，并未否认。

老人点点头，抚摸着手中光滑的拐杖，那是东浩给他做的。“你知道，我是整个帝国的罪人，我犯下的事情，足够我死成千上万次，皇城锋镣军一直在找我，躲了这么多年，也终究是躲不下去的……”

他叹息一声，转向东浩“你又何必要跟我学刺杀？安安生生做个普通人，娶妻生子，难道不好吗？又何必卷人血腥与杀戮？”

对于这个帝国的人来说，私底下谈论皇帝都是大罪，更何况是刺杀。虽然并没有成功，不过确实是滔天大罪了。

然而东浩是位特殊人士，在他眼里什么圣上龙体那就是狗屁，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丫的优越个毛啊。所以，东浩直接摇摇头，说道:“你当我师傅，有机会我替你杀了他。”

老人摇了摇头，拿手按了按太阳穴，盯着东浩的眼睛道:“我是一个废人，教不了你。”

东浩显然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他没有问更多更深层的原因，眼底微微露出失望。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却是骤然瞪大，脸色一白。

“而你，可能一辈子也修不出玄力！或者说，你不能继续修炼！”

“你说什么！”东浩脸色阴沉，扬起左手，上面忽闪着红芒。“可是我可以修炼啊！”

老人低着头，一脸漠然:“是因为你的身体。”“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东浩深吸一口气，问道。

老人却并未回答，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出声:“这双手，沾染了无数人的血，我刺杀皇帝失败，修为被废，这你知道吧？”东浩虽然有些疑惑，但却并未打断老人，他点点头。

“我当时的修为是灵阶，灵阶中阶，而皇帝……”老人嗤笑一声嘴角凝聚着苦涩:“他的修为，和你一样。”

“什么？”东浩心中巨震，如果皇帝真的那么弱，对于当时的风狼来说，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掉他，东浩看着苦笑的老人，出声问道:“是不是有超越灵的人出现，帮了他？”

老人摇摇头，看着东浩，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诡异:“是有人出现了，但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灵阶已经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了。”

“那个人的修为，和皇帝差不多，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玄阶修行者。”老人这句话，直接让东浩有种打他的冲动，但老人的下一句话，却仿似一颗炸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和你很像……”老人盯着东浩的眼睛，缓缓出声。“灵魂，你可以理解为气质，他就仿似你的亲兄弟。”

东浩有些失神，他现在越发怀疑原先的世界是假的。老人却并未管他，继续说了下去:“他一个不到玄阶的修行者，却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给了我一刀。”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老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里蕴含着一种可怕力量，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

“事实上，我猜对了。”老人看了眼旁边的东浩，抚摸着自己的左臂:“他虽然无法支配，但却可以作别的事，比如……”

“引爆？”东浩扭头看着老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并不能算是引爆，他在瞬间，衍生出了玄力，突破到了玄阶，然后……”

“然后怎么了？”东浩急切的问道，他隐约感觉这件事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他体内的能量瞬间暴乱，一切都消失了……”老人抬起头，瞳孔中满是恐惧。

“消失？”东浩呆了呆，看着老人。

老人点点头，又将头低下去:“他周围的一切，石头，花草，空气，全都突兀的消失，无声无息。”

“他的身体消失，变成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他抚摸着拐杖，对着东浩说:“不是黑色，就是那种纯粹的黑，吸引光芒的那种黑，你懂吗？”

“你确定是吸收光？”东浩却猛然激动起来，他想到了前世某个物理学家的理论，盯着老人发问。

“没错，他周围的任何东西都被那道裂缝吞噬，皇帝被撕扯成粉末，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扯成一条一条，飞进那道裂缝。”

“那你……”东浩震惊的看着老人，一脸不可思议，老人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东浩右手微微一抖，他突然想起两句被他忽略，但很矛盾的两句话。

“我刺杀皇帝失败，修为被废”还有“皇帝被撕扯成粉末，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扯成一条一条”

这两句十分矛盾的话一直在东浩耳边盘旋，而且，皇帝现在正好端端坐在他的龙椅上。

良久，他站起身，面容严肃的盯住老人的眼睛:“风狼，你刚才说的一切，都不是你的幻觉？”

老人并未管东浩对他的称呼，他也面容严肃的盯着东浩:“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至于我和皇帝为什么复活，并且这么大的动静也无人知晓，我有一个猜测……”

东浩点点头，示意老人说下去。“历史，被某人改写了，或者说时间被人更改了……”老人声音微颤，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还有……”东浩十指指尖略微扭动，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扬起脸，眸子深处氤氲着寒意:“你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老人脸色惨白，看着满脸寒意的东浩:“也许，我们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