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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随流光 作者: 慕暮 字数:3936 更新时间:2015-06-29 18:43:00

楔子

九重天上。南天门前。

魔尊元冥玄袍猎猎,红眸中的冷意如三冬冰雪。他嘴角噙着惯有的冷笑看着对面浩浩荡荡的大军。一旁的紫煞长眸微眯,附身在元冥耳畔轻语:“仙界有些声望的都在了,只是迟迟未见长霁兄妹和轩辕无尘,神界仅剩的玄天,千薰两位上神在大军中央。目前来看,集我妖魔二界,可有八分胜算......只是......”

“妖王那边呢?准备何时进攻?”元冥仍看着对面,未待他说完便问道,声音中是更甚于眸子中的冷。

“妖王那边还未有消息传来,只怕还要静观其变” 紫煞垂首道

“观?”元冥陡然发怒,转头看他,眸中的红愈发深沉。“观到何时?此次进攻,本尊势在必得。”

这是他谋划了千百年的一役,成则坐拥六界,败,不!他不会败。他不允许。

“魔尊。”紫煞皱眉,眸中多了些许担忧“据悉,九尾狐族,亦来相助仙界。”

“九尾狐?” 元冥大惊,亦是皱眉,“他们不是隐于世外,向来讨厌六界纷争麽,怎么也来掺和?”

九尾狐,上古灵兽。灵力斐然。可毁天灭地。

“属下,不知”紫煞重重垂下头。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尊,纵是他这个生死相随的属下也不敢僭越。毕竟,自己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该死” 元冥低声咒骂。不知该死的是紫煞,抑或是九尾狐族。

“魔尊息怒” 紫煞仍未敢抬头,紫眸注视着脚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结了,连呼吸都显得如此多余。忽然

“参见魔尊”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元冥循声向脚下望去,却是一个小妖匍匐于纹饰繁复的白玉地面上。

“何事?”元冥冷冷开口,甚是威严,使本就害怕的小妖愈加生畏,颤抖着将手中传音螺奉于头上,结结巴巴道“妖王...妖王陛下让奴才将此物...交,交给魔尊陛下......”

“紫煞” 元冥未动,泠然开口。 紫煞方抬起头来道了一声喏,从小妖手中接过传音螺,双手交与元冥。

元冥接过瓷白色传音螺,修长的手指在第一个螺旋处轻敲一下,妖王罹昊的声音便传来“元冥,此次进攻,唯一之计便是趁九尾狐,长霁兄妹和轩辕无尘未到,一举攻入。” 声音戛然而止。 元冥凤眸半眯着,轻念传音决。只见一个个黑紫色字符接连进入传音螺中,随后他将传音螺交给小妖,无他言语。

却说那对面的上神玄天金色衣袍熤然,神色淡漠地看着面前浩荡的妖魔大军

妖魔二界这次分明是怀了倾覆天地之念。若是有一招不慎,定会造成六界秩序大乱

这一次,不容半分差池。

一旁的上神千薰一袭白色水纹凌波裙,如墨的长发挽成髻,白色水晶华胜吊在额间微微发光 美眸轻阖,“魔力波动,妖力四泄,似乎,要开始了。

“嗯”,玄天薄唇紧闭“准备迎敌吧”

千薰颔首,转瞬便捏出传音诀,将一切部署清楚。

一霎时灵力暴涨,各色光晕齐放,甚是炫目,众人更是斗做一团。

云遮清辉 骤雨忽起。

紫煞伴着元冥自南面攻入,一黑一紫率领精卒以如光的速度冲入中心,直奔正中央的玄天,千薰而去,气势如虹。

而罹昊由九幽护着亦朝着中央奔去。

玄天冷静如昔,只一挥袖便筑成一方金色屏障,将他与千薰紧紧护在其中,任众人厮杀,任血流如注,依旧面色不改。

千薰额间的水晶曳曳流光,看着面前纷飞的血雨,秀眉微皱“目前来看,仙界损伤惨重,这屏障不消半刻便会被破解 狐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逆光下,看不见玄天的面色,只听他的声音传来。仍是那么平淡,千薰却听得出他刻意压下的担忧“此次妖魔大举进攻,来势汹汹。元冥与罹昊功力竟精进这次,想来这千余年的平静只是为了今日吧。神界你我二人向来不理世事,仙界又沉湎安乐,除无尘,长霁,霓雪三人外,实在无甚用处。如此看来,这一战 我们必输。六界将乱啊。” 只盼着狐族言而有信。

“甚是”千薰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睑,三千墨丝在空中拂动。

果然,不消片刻,元冥与罹昊等人便杀近屏障,二人相视,冷笑颔首,幻化出数多分身立于屏障前,凝神聚力。刹那间如瓷碎,如裂帛,金色屏障顷刻化作无数碎片,转瞬消失不见。 继而数多分身重归于一,罹昊,元冥二人便立于玄天,千薰二人面前。

千薰心中惊诧,却始终未变过脸色。而玄天,更是始终如昔。

这便是神。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

“想不到妖王魔君已是如此修为,神界之术亦拦不住二位。” 玄天淡然开口。

“若非如此,有如何倾覆神界,享六界之尊?”罹昊反问,神情倨傲。

“二位上神。如今局面已是定数,还是不要做困兽之斗才好。留着些许神力,也好为自己寻一个安静去处。” 元冥开口。咄咄逼人。

话音刚落,却见一片白光自远处逼来。直奔罹昊二人。

罹昊二人慌忙避开,循着灵力的方向看去。

漫天大雨里,他白衣如画,如泥沼旁的木兰,似污潭中的芙渠。就那样一尘不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清雅。无瑕。自他身后浮光葳蕤,如琉璃掠影,似琥珀摄魂。那一刻仿佛尘嚣尽散,兵戈尽歇。唯他的眸明灭,山河亦是失色。

那人孤身走至玄天,千薰身前,颔首道“上神,无尘来晚了。”他的声音似三月的风,和煦,温暖。

“无妨”玄天仍是淡然,只是眼底分明有了几多笑意

“轩辕无尘?”罹昊冷哼“区区小仙便如此倨傲”

轩辕无尘笑道“在二位面前,无尘,自叹不如。

罹昊勃然“黄口小儿便出言不逊,且待我取来你命祭我手中的剑” 说罢,他飞身而起,便向轩辕无尘飞去。气势凌人,锐不可当。

轩辕无尘一闪身便轻易躲过。罹昊大喝一声,便又纠缠上去。未几,二人就缠斗在一起。

蓝色与白色团团将二人围住,众人只随着光芒望去:,天上地下:时而水花四溅,涟漪潋滟;时而电闪雷鸣,风奔云走;忽又百花尽谢,芳香馥郁。 众人不知战况如何,只道这一战磅礴恢宏,摄人心魂。原本缠斗在一起的众人皆停止了动作。或惊叹,或艳羡。

过了许久,二人迟迟未分出胜负,千薰紧紧望着远处,终于,自天边而来的一行人抚平了她心中的担忧,纤指轻弹便将酣战的二人分开,二人旋即落地。众人皆朝他二人看去,如斯恶战,二人却毫无损伤,只有罹昊身形微晃,也马上稳了心神。

轩辕无尘低头微笑,眼中尽是深意。方才一战,罹昊已被他震碎周身几处大穴。

罹昊暗自调息,却发现妖力正在流泄 ,再看轩辕无尘如此,便知大事不好,方要发作,却听紫煞的声音响起“狐族来了。”

众人看去。是长霁和霓雪带领狐族踏云而来,当下形色各异,或悲或喜或释然或忧心。

“只怕轩辕无尘方才是在拖延时间”元冥低语“真是可恶。”

不消片刻,狐族众人便到达南天门。长霁琥珀衣袍,神色淡然。霓雪湖蓝素裙,亦是淡然,而又多了些许冷漠,二人步至轩辕无尘左右,无他言语。却是狐族族长颉傲携夫人月意醲立于玄天二人面前,浅笑颔首“上神安好”

玄天亦颔首,千薰莞尔“多谢族长亲临相助”,方欲再语,忽瞥见月意醲隆起的小腹,眸光一闪,而后尽数隐去。

罹昊见狐族倾族而来,灵力汹涌,暗道不好。若不是刚刚逞能,只怕大事已成。如今。只能暗恨自己莽撞。

忽地魔力暴涨。竟是元冥数干精卒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方才的片刻安静转眼消逝殆尽,场面又陷入混乱。

魔界众人以一对十的优势与轩辕无尘等众仙缠斗,狐族亦是十分吃力。而元冥带领紫煞,罹昊带领九幽朝着玄天,千薰攻去。这一战本就开始地极为突然,颉傲又分心护着月意醲,脚步微微一滞,稍有破绽。好在功力深厚,不至于受伤。

转眼元冥和罹昊便玄天,千薰身侧,灵力乍起,光芒四射。忽然之间,与玄天交战的元冥转头便向千薰攻去。而千薰。正被罹昊牵制,无法分神。

玄天心头一紧,忙抽身朝着千薰而去,却奈何被紫煞以幻术牵制,行动受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元冥一记噬灵朝着千薰重重袭去。

“千薰――”玄天心痛,转头一掌劈向紫煞,飞身而起。

“啊――”一声尖叫传来,却不是千薰。

众人看去,玄天怀抱着千薰从高处旋旋飞下。而罹昊,原是被千薰注入千万年修为的一掌打在天灵盖上。顷刻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妖王――”九幽悲恸,却被颉傲抓住破绽,一掌攻去。废了他千年修为,全身经脉。九幽瘫倒在地,再提不起一丝妖力。

“千薰”玄天跪坐在地面,抱着千薰,低声唤她

“玄天”千薰呢喃,神力在周身游走着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玄天满目苦楚。虽然分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只是这刹那的心痛是那么真切。从人到仙,飞升成神,千千万万年的日子,唯有她一直做陪。他还记得初见时,她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只是天天缠着他不放。他那时是讨厌她的吧......可如今......说着陪他一辈子的她也要去了麽? 看着她渐渐淡去的身体,玄天竟开始害怕。

“莫要自责,缘起缘灭,怨不得谁。万年相陪,千薰甚是珍惜。”

一滴泪滑下,落入玄天手中。顷刻成冰。

“玄天,我还在。我的魂灵已寻好新的宿主,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辈子,也答应过你,纵使千年万年,也要护这六界清明。我不会忘。九尾狐族,是最好的选择......玄天,勿忘,莫伤...”于她灵体散尽那一刻,玄天听得她的声音在脑中盘旋着。到最后,只剩下那句“勿忘,莫伤”

他自然不会忘,他如何可不伤?

千薰白色灵力四散,在玄天头上盘旋半刻又尽数散去。众人或悲怆或欢喜,却不曾见自东方而来的一缕幽魂直入月意醲微隆的小腹,便是月意醲,也只道心力不支。

唯有元冥了然于胸,自然。还有玄天。

刚刚缠斗着的众人皆散开,缄默无言。

紫煞在元冥耳畔轻语“此时,我方士气大涨。只是妖族树倒猢狲散,怕是无法倚仗。”

‘’我知道,”元冥嘴噙冷笑“我已不打算再攻。”

“可事已至此,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紫煞沉声道。

“你可知千薰如何会死?”元冥未答反问。

“自然是魔尊一记噬魂灵......”

“非也”元冥敛了笑意。?“她毕竟是神,就算受伤,也未必会死。她是一心求死。”

“求死?”紫煞皱眉“怎么会?”

“她将神灵注入九尾狐体内,由此换得她神识不灭。”元冥冷哼“真是不自量力。”

“魔尊可有对策?”紫煞紫眸一亮。

元冥未答。却飞身而起。朗朗言道“魔尊元冥自知罪孽深重,无法洗脱。只得一死谢罪。只求护妖魔二界,安好无虞。”说罢,他也不去看众人,便合了双眼,自毁经脉。瞬间魔力外泄,不消一刻,他便如烟消散。

众魔怆然,唯有紫煞诧异,他竟以死做结,这般惨烈麽?

妖界惶惶,仙界欣然。玄天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六界一战,惨淡收场。

六界,百废待兴。

作者的话
慕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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