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爬山
荒与人的战争旷日持久,完全是靠三大势力强行支撑,而谈及三大剑府,首屈一指的,就是声名显赫的鼎剑阁。
鼎剑阁毗邻云天大陆最强的梦华国帝都——千石皇城,三百年来熏陶皇室气质,雄踞一方,号令天下群雄。
阁中各种藏经不可胜数,典籍卷宗以万计,各路高手云集,历代剑圣皆出于此,势力之大,美名之盛,可谓三大剑府的代表。
天下剑圣尽出鼎剑阁,而鼎剑阁的剑圣,百年难出一个。一旦出现,势必改变当世的格局,名震四方,如日中天。
鼎剑阁如今的盛名,以一言概之就是:荣耀辉煌,华光万绽。
然而,论及资历最深,历史最古,高手最多的剑府,却毫无疑问是梦泽洲的古剑盟。
古剑盟创立于万年之前的末法时代,门中弟子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人血脉,包括上古的龙族、魔族、灵族、羽族等等。上古的异族们各嗝天赋超绝,实力强劲。只是随着年代的往复,人数在在逐年缩减。
为了保持本门血脉的纯正,古剑盟从不接纳外人,也不与外族通婚联姻,是以门人弟子极少。但实力之强,天下已无敌手。
三大势力的最后一个,平时很少有人提及,甚至有的人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即便是鼎剑阁的阁老也不敢轻视。
天下最神秘的剑府,是坐落在月凉洲烟穆山上的拜剑山庄。
拜剑山庄建于悬崖峭壁之上,高不可攀,手可摘星辰,山下的迷失林即便是当地的樵夫都很容易迷路。
山庄中门人少,却各各身负异能。此处地形隐秘,内藏百宝,高手如云,善于医毒。
它与鼎剑阁曾有政治上的联姻,和古剑盟也有生意上的往来,甚至连黑白两道都广有邦交,亦正亦邪。三大剑府屹立至今,无人可憾其地位,无魔可挡其锋芒,其名扬天下的威慑力和气魄,非朝夕而就,细数已有千年之久。
传说在千年以前,云天大陆妖兽纵横,争相贪食,兽之所及尸堆如山,惨不忍睹。
后来,这块土地出现了一个浪迹天涯的游侠剑客。游侠带领天下的勇士合力绞伐妖兽,众妖虽然狠辣,然义士神勇、奋不顾身,亦不相让,人妖大战了三天两夜,最终,以人的微弱优势胜出。
这时,一只妖骨龙出现,口吞山河,气吐日月,鏖战之后众人已是强弩之末,义士不能敌,纷纷溃走,游侠亦不能胜,且战且退,将其一路引到了云天北部的十万大山。
游侠以奇特的身法游走周旋,借着大山龙脉之势将其困住,最终,与古剑盟的当代宗主轩辕霓裳合力,以两柄神兵作为媒介将骨龙封印。破魔·血色蔷薇、飞羽·断空浮翎,这两柄上古流传的神器具有弑神斩仙的力量,也只有它们,才能镇住修为已经通神的妖骨龙遗魂。
当日之战风云变色日月无光,十万大山的最高峰亦被龙尾扫下一块,成了今日壁立千仞的断崖,因此此山得名龙栖山。
那个游侠为了围住妖龙,在山顶设下封印,筑起神坛,并在神坛的四周建筑了神庙。
之后,为了纪念游侠的恩义,天下四方的能人异士慕名而来,以神庙为中心向四周扩建,并安居于此,共同镇守封印。
时代往复,千年之后,今日占地千尺的天下第一剑府便有了初步雏形。
游侠收天下能人聚于此处,在他死后,他的徒弟继承了他的事业,建成了整片云天大陆上最宏伟壮观的楼宇,起名为鼎剑阁,与西方的古剑盟遥相呼应。
这,就是鼎剑阁的起源。
叶楚此刻,就站在名震天下的鼎剑阁之上。
龙栖山高逾千丈,直冲霄汉,人站山脚穷其目力,仅能看到被云雾裹协的山腹。在山阴面的山腰处有一块深不见底的峭壁,便是当年被骨龙之尾截断之处。
山阳处,紧靠着鼎剑阁,高耸入云,宛如人间仙境。壁立千仞,无人可观其全貌!
叶楚按照煌夜的训练开始爬山,鼓足了干劲,从山脚飞奔而上。
踏着高低不平的石阶,穿过斑驳陆离的林荫,伴随着清脆的虫鸣鸟叫,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然而,随着海拔的提高和体力的消耗,已经从快跑变成小跑,大约前进了半个时辰后他抬头一看,只能看到已经在浮云之中的山腰,顿生绝望。
叶楚着一身青绿,皮肤上已经渗出细汗,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闪着精光,脚下不停地跳跃腾挪,口中却抱怨不止。
“这牛鼻老道究竟靠不靠谱,说好的教我武艺,却不授剑诀,只教心法。怕不是人家只是应承阁老收徒的要求,并没有传授之心。”
“还有紫陌,明明自己当天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凌驾于剑圣之上的绝顶高手!’如今连人影都看不到。所以说大人讲话也多半是放屁,想一出是一出,不可尽信。”
话虽这么说,叶楚的脚下却不能丝毫怠慢。因为按照目前这个进度,即便是全力以赴,也很难在四个时辰内完成一个来回。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爬到了半山腰,叶楚已经汗如雨下,全身疲软。
这山当真是高不可攀,奇险陡峭,而且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气温越低。
不知是不是太累产生了幻觉,就在他大汗淋漓的时候,一声声奇异的低吼从山里传来,如狼似虎,如妖似鬼,格外渗人。
他刚想走进看看,这股渗人的声音就从树叶的簌簌声中消失。
“可能是山里的野兽吧”。叶楚这样想着,脚下却不敢停下,依旧往山上跑去。
山阳面的石阶石头齐整,漫长曲折,地势也算平坦。叶楚累得满头大汗总算到达峰顶,看着月色才发现,已经过了亥时!
山上漆黑一片,隐隐借着微茫的月色能够看到远方一些若隐若现的石柱和庙堂,但是他没有余力去探究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转身回走。
刚踏一步,目光却落在了身边另一处的小径。
——那是条杂草丛生,碎石遍地的小路,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称得上是路,就像某种大型野兽踩过的痕迹。
与之前大路的平坦自然是天壤之别。应该是之前樵夫砍柴留下的小路,本来不是寻常人可走,可不知为何,叶楚的脚不自觉地往小路走去。
既然是小路,肯定是直通的。没有蜿蜒曲折的弯路,下山时间不知要省下多少。叶楚上山已经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即便下山花的时间比下山短,那九曲十八弯的盘山路也不是轻易就能走完的。这条樵夫开启的小途虽然难免奇险陡峭,但是若要在一个时辰内下山,他已经没有选择。
这般想来,脚已经踏了出去。
预料之中的场景,叶楚仿佛脚下生风,下山穿梭的速度快到极致。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刻意去降低下滑的速度,而是顺其自然,轻微地加以调整,叶楚只觉得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跑了起来。
一路颠簸,一路荆棘,一路向下。虽然有杂草尖刺不时划伤皮肤,不过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他感到身边的风呼呼刮来,带来深夜高山独有的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忽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叶楚一时失神,脚底踩空,触不及防摔了下去。
这一摔,直接摔了个人仰马翻,他顺着山坡一路翻滚,石子将他的衣服刮破,顷刻就已经遍体鳞伤。
山势何其陡峭,一旦摔倒就很难停下,如果就这样一路摔到山脚,再高的修为也要丧命。
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叶楚将双手不停地向周围拉扯,想找到一处树枝或藤条减缓速度。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然而,势头却不见丝毫停止。
突然,一条强有力的藤蔓凭空伸出,将叶楚拦腰截住。
他翻滚的速度何其之快,可以说是离弦的箭一般,这骤然而来的阻拦就如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腰上!
叶楚庆幸自己的体质特殊,没有当场毙命,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霸道的劲力搅碎,喉咙一腥,一口老血喷出。
他疼得几乎当时昏厥,只是不停地咳血,然而雪上加霜的是,那东西仿佛活了一样,藤蔓收的越来越紧,几乎要把他勒死。
与此同时,周围的黑暗之中,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数十双红光闪闪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看这架势,仿佛要扑上来把他啃个精光。
他此刻终于明白上山时听到的鬼哭狼嚎是什么,也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出于好奇心而走进去看看。否则,彼时就难逃一劫。
叶楚被勒的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紫,难以透气,大脑慢慢变得空白。
他绝望地自嘲,当初在十巫的疯狂追杀下自己尚能留一丝性命,如今却被这小小的树妖勒死。大风大浪都能全身而退,却在自己的溪边湿了鞋。
功败垂成,真是造化弄人。
“孽障,休得放肆!”
一声清丽的女声响起,碧色的剑芒一闪即逝,耳边绮丽惨绝的咆哮撕心裂肺,响彻云霄,刺的叶楚耳边发疼。
缠住他的藤蔓吃痛之后终于解开,周围的妖物仿佛在畏惧着什么,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慌不择路地向后退去,晚风吹过,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安静下来以后,叶楚也终于死里逃生,定神一看——
这个在千钧一发救他于水火的女子,一袭白衣,宛若天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祁暮雨,那个让他一眼就沉沦的女神。
刻骨铭心,魂牵梦萦。
叶楚一眼认出,惊喜万分,脱口道:“小雨师姐。”
那个白色的影子顿了顿,似乎感到惊讶,蓦然回首,怔怔地开口:
“你,唤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