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目光猥琐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看货物一般的盯着她。

翼千信不动，也疑惑地望着他，确定不认识这人之后转身就走，却没想到那人一见她转身，以为她要跑，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

恶狠狠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想跑？老子好不容易接到个满意的货，给我老实点！”

然后一把拽过她往桥下走去。

翼千信在他强行拉住自己时本来想用法术让他跌倒，却忽然闻到一股像以前吃过的山楂味道，法术居然失灵了！

山楂？

翼千信摇了摇头，那股味道不是幻觉，她一边挣扎一边使劲儿在心里念着术语，跌倒，消失，撞墙……居然那个都不管用，回过神来时，男子已经拖着她来到了桥下！

感觉到身后的小东西忽然安静下来，男子回过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一张小脸，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亏得皮相长得不错，居然是个哑巴！”

翼千信闻言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开始在脑中整理思绪，陌生小生说让她在桥上等他，他去给她买个小灯笼，然后她看见就是眼前这人给了小生一些像买馒头的东西，然后小生不见了，然后这个人过来找到自己……

……自己像白白胖胖的馒头那样被卖了吗……

中年男子带着翼千信穿过桥底，上了一艘四周封闭的小船，上面还有一个接应的人，那人见他，说：

“货咋样？”

中年男子把翼千信塞进黑漆漆的船仓里，一边同那人一起撑杆起船一边回道：“还行，虽然比不得那些一级货，但进个阶什么的完全没问题，你的呢？”

“我的应该也不错吧，但是这小子叼的很，追他的时候给滚到沟里去了，浑身脏兮兮的，到了画阁用水冲一下就行了。”

“嘘，小声点，不要让其他人给听见了。”

“怕什么，这里都是下游了都没人放灯……”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船桨浮水的声音。

翼千信因为那气味的缘故，到现在都还用不了法术，她只能睁着双如今同普通人一样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黑暗，双手东摸摸西摸摸，然后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物体，她顿时兴趣大起，看来这个就是外面那人说的那个掉进沟里的脏兮兮的货了。

她感觉手上黏黏的，立即手脚并用朝刚刚摸到的东西爬过去，本来鼻尖淡淡的腥臭味渐渐变浓，最后受不了地小声嘀咕道：“真臭啊……”

随着这声嘀咕和触感，那货似乎也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他，害怕地往另一个方向挪。

翼千信发现他从自己手下溜开，心里不高兴了，手脚并用朝着味浓的地方追爬过去，另一个见又摸到了就再次挪开。再爬，再挪，再爬……

于是船仓里的两个货一个爬一个挪，如此反复，速度越来越快，小船终于开始由轻微的摇晃变成左右大幅度地晃荡，船尾的两人立觉危险，赶紧使劲撑杆稳住船身，一人烦躁地朝封闭的船仓凶狠地孔道：

“给老子安静点，寻死是吧？！”

两人一听到声音就不敢再动了，自觉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小船也渐渐稳定下来，本来较为安静的世界忽然繁杂起来，翼千信听到了外面有很多人交谈什么什么货的声音，还有小船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接船人的声音，总之一片嘈杂。

“碰！”

小船靠住了什么已经不在移动了，忽然有人捞起船布，外面的灯火一下子就照了进来。

翼千信眯了眯眼，大眼睛往船仓里快速地一扫，就看见了刚刚被自己追的货。

他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蜷在一起，满是淤泥的脑袋低低地垂着。

那人伸手一拉，翼千信就被掏了出来拉着往岸上走，刚刚摇船的另一个人则拿着船桨往船仓里左右乱打，嘴里粗鲁地喊道：“给老子出来。”

船仓里传来几声闷哼，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冒了出来，一张脸脏兮兮的看不清鼻子嘴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自觉地站到拿棒子打他的那人旁边，让他拉着捆扎在自己手上的一根结实的绳子一端。

翼千信看着这幅画面，厌烦地皱了皱眉，丝毫没有被卖了的危机感，甚至还在心中大肆设想，要是藤条婆婆看见了，一定会说他真没出息！

好吧，如今不能使用妖法的如同什么似的被人拽着走的某人真有出息……

紧挨着河流的是一个斜坡，斜坡上站着一排身穿统一灰色服装拿着火把的人，河流上是来来往往的如同翼千信一样被贩卖到这里的人，有漂亮的不漂亮的，男男女女小孩大人一应俱全。

也有刚下船就想要逃跑的人，但立马就被原卖主给抓住了，然后辱骂踢打，直到老实安静为止。

甚至还有刚出世的婴儿，被黑色的布匹包裹着，不知道给做了什么不哭不闹地躺在贩卖人的臂弯里。

翼千信他们被带上斜坡，斜坡上居然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有贩卖首饰衣服的商家，每家商家旁边都站着几位身强力壮的打手。

那些商品在灯光下闪亮精美且标价昂贵，一些贩卖人领着自己的货物在柜台上挑挑选选，讨价还价，如果不是他们旁边都有个战战兢兢泪流满面的货物，这副场景还真的就像热闹的街会一样。

在往里走还有各种各样的浴场、交换所、赌博房等地方，翼千信左顾右看，最后还是没忍住抬头朝自己的贩卖人问道：“这里就是画阁吗？”

贩卖人似乎觉得这句问话很可笑一样，他鄙夷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以为是哑巴的货居然说话了，心想着赶快脱手便头也不回地道：

“呸！这里要是画阁，皇宫都成窑子啦！”

翼千信虽然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比较聪明地了解到，这里不是他们说的画阁。

再往里走就是一条灯火明亮的宽敞的通道，通道里也是人来人往，无比嘈杂，但却自动形成有序的来往流动，一半进一半出。

去里面的人时不时同出来的人问道一些价格怎样方面的问题，出来的人看见有人带着更好的货时偶尔嫉妒的故意抱怨两句：“今天怎么都是些小鱼，上好的货都给低价敲了”。

恰好被翼千信旁边一道过来的带着脏货的那人听到，他便嘲讽地回了声过去：“是嘛，那你真可怜，画阁的人居然还有出低价的？你说他看你的货到底是用的什么眼神儿？”

出来的那人怒了，正要辱骂，却被强大的人流给推走了。

贩卖人带着翼千信出了通道，又来到一处大大的院子，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了贩卖物品的人，只是单纯的贩卖人和自己的货物在来往。

院子一圈共有十几条同刚刚一模一样的通道，翼千信他们进了其中一条，这条通道边上每隔一米，便有一两个房间和左右两边的通道，里面有人进进出出，不断有打骂声和哭闹声传出，空气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味道，熏得翼千信眉毛都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