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得天涯路,不是天下人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你敢拍着胸脯说有吗?敢打包票说没有吗?
或许有神灵,只是我们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那些自称亦或是被我们称作神的东西,也有七情六欲,一样喜怒哀乐,不同的是,他们能够做到很多我们做不到甚至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或许是那个时候的神灵太过狂妄,以至于忘记了在成为神之前,他们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说神》
“苟世三,你看这人间,芸芸万物,碌碌而不知所以,如同蝼蚁一般。”苍穹之上,立着两位身着华服的人,这句狂妄的话正是出自那朱紫色金冠加顶之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帮那个皇帝统一天下,你不是经常自诩高贵的神灵吗?”苟世三微微冷笑。
……
“浮尘,我不喜欢你。”苟世三忽然说道,“你让我看不透,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帮那个卑微的人类我不管,你帮了就帮了,地上的事无关我们的痛痒,但是你为什么要把天涯路这种神国秘密散布人间?”
“我可爱的苟世三,你却好生懵懂可爱,你知道天涯路到底是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连我们神国都在找它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神国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吗?”浮尘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在人间,要一路向北走……”苟世三答道。
“是了,实话跟你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既然你我都不知道那天涯路到底是什么,那这还算是什么秘密?”浮尘继续俯视着这片大地。
“你是想让人类来帮你?”苟世三问道。
“哈哈哈……猜错了,我根本没想过要那些贱民来帮我。”浮尘笑道,“我只是想给那些人类一点希望,我想看看用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希望,能把他们欺压到什么程度。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
“浮尘,”“说不定哪天我太讨厌你了,就会杀掉你,然后自己当神王。”苟世三起身,不愿再多说。
……
这神州大地,从太祖皇帝结束那个纷争的诸侯时代后,已是安定了百年之久。
只是,安定并不代表着百姓乐业安居。
庆王朝成立后的第一条政令,便是兹令天下各州郡,开采玖石,且每月每年必须上交满一定份额,作为各个官员的政绩。
且不谈开采玖石这一项皇室命令本就是没有工钱的徭役,单说这玖石,它偏生于悬崖峭壁和地底岩浆溶洞,在那种还是以人力为主要劳动力的时代,开采中不慎丢了性命并不少见,更兼官吏逼迫,欲行苟且,百姓实是苦不堪言。
这也正是应了那句古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双城三面环山,是人世间最繁华的城市,取天下无双之意。
这是庆王朝的都城。
城郊某地,一位精赤着上身的年轻汉子单手舞动近两米的长枪,只听得风声呼呼,咄地一下插入土中,“叔父,你教我这长枪武技,我已掌握通透,今日我确实不想再练了。”那汉子向屋内叫道。
一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应声而出,看着他浑身充斥着爆炸性力量的完美肌肉,捋着胡子道:“昆吾歌,你可知那武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你这套枪法不过练了三天,如何就说学会了?且舞一番,舞来我看。”
昆吾歌也不反驳,脚尖一挑,那把长枪应声而起,收入他宽大的手掌中,初时还是人在舞动那挺巨枪,舞到兴起之处,已是枪带着人动,恍惚之间,竟是由雷爆之声!
“昆吾……不用再舞了。”叔父说道,“你来,我教你万人敌!”
“学成之后,你便去寻那天涯路,光复我大楚!”
……
“庚桑田,你为何不帮着你哥哥下地种田,只顾贪凉享乐,呆在这树荫下饮酒?为父看你这般做派,不事生产,却是好生心疼,你这样懒惰,将来何以为生?”几千里外的中原沃土,一位年逾不惑的老者对着自己树荫下贪图享乐的三儿子埋怨道。
“阿爹,却是不急的。”庚桑田半睁着醉眼,缓缓说道:“还记得上次我两一起去无双城赶集吗?那帝王所乘龙轿,擦金浑圆,傲然于世,此诚大丈夫所为也!”
“你看着大庆王朝,统治我等平民百姓三百余年,暴政横出,强征滥敛,光光采那玖石矿的徭役,每年都不知要死多少人,我看那那大庆已失其鹿,只要有一人举起反旗,天下便可群雄逐鹿了!”
“而我,你的三儿子,将来定要当那轿中之人!”说罢,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父气的颤抖的双唇,起身而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俺要去寻天涯路,得到猛士兮……俺得到猛士兮抢女人!威加海内兮归……啊!阿爹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我…我打死你个乱臣贼子!”
……
宫门深深,来往者回避,不敢仰视,是为禁宫。
只有两位士大夫模样的人步履匆匆,低首并肩登上从云阶。
“许厄,老师……夫子他现在还好吗?”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离丞相,你这问题,我却不愿答你。”许厄稍稍沉吟了一番,同样低声说道。
自此,两人再也没了声响,直到从云阶的最顶层,才不知是谁,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进去吧,主上在玉龙座上等你多时。”离丞相将许厄领至殿中,只身退返。
“长生啊,主上是想要和那些神灵一样长生啊……”
“思无邪吾儿,今日无事,且来听为父一语。”玉龙座上的庆康皇帝已不再年轻,只身面容铮铮依旧,双目透利。
“那诸侯时代曾有一位夫子说‘敬鬼神而远之’你又怎么看?”
“怪哉,父皇今日怎么谈起诸侯时期那儒家的言论?我家世代信奉的不都是法家刑名之学,更主张严刑峻法吗?”
“哈哈哈……非也非也,吾儿,你需知那儒家学派,亦有可取之处,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不语。”
思无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安静的回味起庆康的话来。
“吾儿,”庆康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沉吟片刻,才再次开口道:“你明日即出宫门,只身去寻那天涯路吧,为父应允了。”
思无邪听罢,心中大震,他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天涯路?那是这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传说,自己幼时曾有童稚之言,说将来定要寻到那天涯路,没想到今日却被父皇提起。
“吾儿,退去吧,此事宜速做决定,我令你明日启程,只可一人去往,若寻得天涯路归来,我当让位与你。”庆康的声音里已带上了威严,言语郑重,令人难以违逆。
“父皇……儿臣,定不辱使命!”思无邪长身而起,做足礼仪,趋步退下朝堂。
朝堂之下,一派天朗气清,一扫之前金銮殿内沉郁气氛。
“我本无心权势,此番前去云游天下,其实也好,还可以顺带赚些小钱,供我花销之用。”思无邪一想到此,本郁结的心情顿时舒展许多,大步回自己的寝宫,令人收拾行李去了。
“只是……父皇说起这皇位一事,却是好生突然……”
“宣方术之士许厄,进殿。”司礼太监高声叫道,许厄这才从愣神中惊醒过来,缓步进了金殿。
“许厄?”庆康此时似乎忘了那君臣之道,开口之音已带上了颤音。
“你的老师……”
“陛下不必多问,老师已云游天下多年,不问世事久矣。”许厄打断道,接着又说:“我亦只愿当一个南亩农夫,不愿再多登此天子堂了。”
庆康闻言,长叹一声“惜哉,如此人物,终不能为我所用。”
许厄眉间闪过一丝不忍,旋而收归平静,冷着脸问道:“不知这次陛下寻我,是何事?”
大堂上忽然静了下来,庆康一拂袖袍,四下的宫廷侍卫,太监,婢女纷纷退下。
“许厄,”庆康帝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病态的狂热,“徐福,你可愿替朕云游海外,寻那长生不死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