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苏宓微微颔首行礼，许是早就习惯他出人意料的登场方式，她脸上并无过多的惊讶表情。

倒是苏无有些许讶异地看她:“为何这么打扮？”

苏宓低头看自己一身素色男装，又想起今日他送的那套女儿装，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当下找了个顺耳的借口:“我一个粗心，给落下了。”

“是吗？”苏无稍低下头，刻意对上她的目光。

怕他生疑，苏宓赶紧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怎么？叔父不信我？”

苏无笑了，道:“看你这话说的，为叔怎么可能不信贤侄的话？”

苏宓暗暗松了口气。

苏无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也快三更了，回房歇着罢，明日得早起，有大事得办。”

苏宓立刻回应:“小侄明白。”语罢，作揖告退。

苏无待在原地，看她略带仓皇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夜风里。

江南远比北国要暖和，东方早早泛了白。

苏宓一早便被隔墙的梨花暖香唤醒，伏坐在桌案，盯着苏无更早之前送来的红妆出神。

该不该换上？苏宓纠结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耳边响起了叩门声。

门外小仆恭敬地催道:“苏姑娘，爷叫你过去。”

一声“苏姑娘”明显吓了苏宓一跳，很快调整情绪，苏宓回道:“知道了，我这就来。”语罢，下定决心似的拿起了衣服。

还是那处梨花院落，还是那抹如雪白影，梨花如雨纷纷扬扬，把那人的轮廓打得模糊。

微风不成音，一切静谧如梦。

忽然一声沉沉的“吱呀”，沉重的木门缓缓向两边分开。

苏无微微偏首，目光锁上了木门。

一朵清雅的玉兰绽放在玄关，花瓣随微风抚过门槛，带着若隐若现的清香，款款而来。

无法忽略的惊艳落在眼前，更落在心间。

苏宓含苞欲放的羞涩:“不适合是吗？我还是换回去好了。”说罢，转身便想走。

苏无立刻制止:“不必了，很合适。”

苏宓停在原地，咀嚼着这句半赞美的话，不知该转身还是该原地等候。

还未纠结出个所以然，苏无便走了上来，牵起她的衣角:“走吧。”

惫懒的嗓音和着三月的风，像新醅的桂花酒，浓郁中带着阵阵清甜，一瞬间俘获品者的心。

苏宓看看被他牵着的衣角，点点头:“好。”

出了门拐过几条巷子，便是集市，苏无没叫马车，于是一柱香的路程花了半个时辰。

一路上，苏无始终牵着苏宓的衣角，苏宓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好几次想开口拒绝，但都是无疾而终。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一人巷”。

苏宓在心里松了口气，“一人巷”顾名思义就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巷子。

苏宓小心翼翼地提议:“叔父，这巷子太窄，无法两个人通过，不如您先行，侄儿随后？”

苏无偏过身，看了她一眼，道:“不碍事。”

苏宓还未开劝，忽然眼前一花，身子被一个力量带了一圈，天旋地转间，瘦削的背已贴上湿凉的青砖，回过神时，熟悉的容颜近在眼前。

男子湿热的鼻息烫红了苏宓的脸，还在腰间的手像刑罚用的烙铁烙在身上，却在心里留了印。

苏宓有些不知所措，低着眸子，不敢向上。

苏无看着她的反应，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走吧。”

苏宓跟着他挪动脚，像螃蟹一般，艰难地前行，十分煎熬。

苏无但是很享受:“慢慢来，不急。总会到的。”

苏宓悲叹。

这巷子真的只有十几尺，而不是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