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是路过的
“娘……”
“娘。”
“娘!”
魄冰喊完第三声后,我才抬头望着看着他道:“怎么了?”
魄冰说:“我看娘只盯着这琴一句话也不说,就想着你会不会睡着了,就叫你一下,没睡着就好。”
“没睡着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魄冰道:“你看出了什么?”
“这琴是用手弹的。”我道:“而且要拨弦才能发出声音。”
魄冰睁大了双眼,憋了好半天才说:“娘,还是你厉害,我都不能呆了半天才知道琴原来是用手弹的。”
“懒得理你。”我道:“你不许出去了,在旁边听着。”
“不要!”魄冰捂住耳朵,转身就要出去。
“你这个不孝子,刚才我不弹你在这里呆这么久,现在我要开始弹你却躲得远远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魄冰无奈地回头道:“娘,我进来是想要趁你不注意将琴带走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听你练琴,我就觉得实在是太委屈这把名琴了。”
“怎么委屈了?”我道:“我……不觉得自己弹的有多差啊。”我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说着。
“而且每开始弹的时候,你都要盯着琴看上半天,知道的是你在研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运功呢。”魄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传你的琴声的?”
我沉默。
“此琴声无章无谱,无思无绪,声声入耳,其内力之强劲,听久后竟会让人心脉具断,莫不是魔音天尊确有其人?”魄冰有模有样地学着。
听他说完,我顺势抱起了琴。
道:“那我不在人多的地方练了,我走了。”
“娘,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练了,你不是会跳舞吗?还是练舞去吧。”
“你管我?”我道:“就算是魔音,我也要练成,最好一有人听就立刻毙命。”
魄冰在身后长叹一声:“娘,琴弦已经断了三根了。”
“那又怎么样?那家伙的琴我为什么要爱惜?”
“我怕你弹不好……”
“等我的琴艺练好了再去俢琴。”
我抱着琴便走了,走了许久,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市,又拐了许多条巷子。终于忍不住回头道:“你再不跟上来我可就跑了。”
躲在拐角处的人快步移了过来,道:“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你不过来我找谁陪我一起学琴?”我道:“你已经答应我了。”
“琴一直在你那,我这几日哪里去学琴啊。”齐焰说:“而且弦已经断了。”
“不是还有别的弦吗?先弹别的。”我说着便盘坐在地上,琴放在腿上。
手刚按在一根弦上时,就被一只细长好看的大手握住。
齐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道:“拨弦的时候不能太重,否则会伤到手。”
温热的鼻息传入耳内,周围忽凭生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感觉。
“铮~”
齐焰握着我的手按拨响了第一声琴音。
“你不是不会吗?”
齐焰道:“只是弹不成一曲而已,其他的,比你懂得多。”
“你是在嘲笑我吗?”我有些郁闷道。
“没有。”齐焰说:“这样的你很有趣。”
“有趣?何以见得?”
齐焰稍稍将脸往后移了一些,道:“因为这样就不会显得我在你面前一无是处。至少你还有不会的,我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你,教你。”
一阵风吹过,齐焰的长发从背后吹到脸上痒痒的,我动了一下。
“怎么了?”齐焰奇怪地问我。
“头发。”
齐焰顿了一下,松开了一只抓着我的手,将自己的头发勾到身后,在这期间手指轻划过了胸前的衣物。
我一直低着头,齐焰说了句:“抱歉。”
我抬头直视前方。
此处只有树林,阵风,以及躲在几棵树后的众人。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挣开了齐焰的手就将架在腿上的焦尾朝一棵树后刚探出的头扔去。
“啊!”
一声惨叫过后,“咚”“咚”两声,琴和人一起倒地。
“离姑娘,那琴很贵的。”
“嗯。”我站了起来道:“我儿子的脑袋也很贵,一把琴根本不够砸。”
“娘这不公平!他们都在偷看为什么就砸我……这边。”魄冰十分不服气地说着。
“不是没砸到吗吗?”我道:“亏你还有脸说出来,谁刚才说不跟着的?”
没有砸到魄冰,那倒地的人便是朱程劲了。
除了这两个,穆两姐妹,琦国皇室两兄妹也在,就连消失了这么多天的菱荆也不知道何时出现了。
几个人慢腾腾地出来了。
“咳咳,你们是什么意思?”
穆靓媚说:“是公主拉着我来的。”
穆靓雯说:“我也是公主拉来的。”
若白旌咫说:“我是我皇妹拉来的。”
若白蝶逸说:“我是跟着魄冰来的。”
魄冰说:“我是路过的。”
我拽过魄冰的脸阴笑道:“那还真是凑巧啊!”
“疼疼疼,不要掐了,娘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再也不敢了!”魄冰闭着眼说。
我道:“少在这闭眼说瞎话!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啊!”魄冰将话题一转,我看向菱荆。
菱荆说:“我是路过的。”
……
菱荆的确是路过的,他先前一直在找水镜月,因为水镜月凭空从江南消失了,没有她的消息,菱荆十分心急于是就出发去找,找遍了整个江南都没有找到。
打听到她来过这里,就过来找了,恰好遇到了我们。
“你是说水镜月来琦国了?”我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毕竟水镜月可以说是算得上我最好的朋友,知己。听闻她在此地必然会有些高兴的。
“她大概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一天前。”
“那她应该还在,我们去找找。”说罢就迅速离去了,连菱荆都没有追上。
水镜月有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一定回去那里的妓院。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来,有这种习惯也算不错。
虽然我至今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看美人的话,自己照照镜子不就可以了,再不济,也还有我啊。(水镜月:“天天看你也会烦的嘛,再说了,你又不愿意给我看,哼!”)
不过水镜月一天前就到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不对!谁的消息能那么灵通?我看菱荆也不像是能拉下脸问路的家伙。
我停下脚步,冷静下来,菱荆没有跟过来,就连魄冰这个跟屁虫也没有跟上来。
我才道不好,立刻跑了回去。
我可以肯定菱荆绝对不是他人假扮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引开我?
果不其然,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见了,地上有打斗的痕迹,一旁的几棵树木明显是被剑劈折的。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菱荆。
菱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应该还有同伙,虽然魄冰的武功没有菱荆高,但是加上穆靓雯齐焰的话也不应该会被歼灭,就算有若白蝶逸,若白旌咫,穆靓媚三个拖油瓶的话……(若白旌咫:我不是拖油瓶……)
等等,地上好像没有血迹。而且这场打斗并不持久,我看了一眼之前被我用来砸人的,落在一旁的焦尾, 缓缓地走了过去。
弯腰捡起时,忽感身后有人,立刻回头将琴向后一甩——
“别打别打!俺是路过的!”身后的人抱着自己的头大喊一声。
“程劲?”我道:“你没被带走?”
“啥?”朱程劲道:“俺也不知道,就是一醒来,就发现没人了,还以为你们走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你刚过来的时候,俺觉得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就醒了。”
“是吗?”我蹲下身来,仔细地检查了地上的脚印。忽然发现地上凡是能看见的脚印被身躯压过,也就是说,当时所有人都倒地而且是被人拖走了,所以战斗没有持久,就连菱荆也应该倒地了。
我了解菱荆,他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的。而且他就一个人,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情况下一下子把这么多人拖走。
水逝庄,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三个字眼,这天下,只有水逝庄的杀手可以做到所有人的气息完全一致,当你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存在时,其实早就已经被包围了。当时我也确实感受到了他人的气息。
难道菱荆没有说谎?其实水镜月真的来了,只是水逝庄的杀手也一并跟了过来。
那为什么不把朱程劲一并带走?
“程劲,你刚才是躺在哪里了?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话音刚落,忽然林中弥漫起了烟雾。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但是没有用,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
尤其是双眼,传来了阵痛。
我看了一眼朱程劲,却发现眼前一片血红,浓烈的血腥味刺入鼻中。好像是我的血,从眼中流了出来。
血目泪丹的味道,混杂在烟雾之中。
血目泪丹是水逝庄的独门秘药之一,由水镜月制成的,服下此丹者,双目失明,再无法重见天日。
如若直接用于迷烟等物直接附于皮肤,效果极佳。
血目无泪,泪目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