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找了一个凳子安静地坐下，无聊地打量着齐浩办公室里的每个角落，虽然林欢跟着齐浩训练了三个多月，但是林欢还是第一次进到齐浩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类似于两居室的办公室，里屋是齐浩居住生活的地方，而外面则是齐浩办公的地方，只不过现在都是齐浩和林欢喝酒吃饭的地方。

但是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着齐浩放置的照片，有的甚至泛黄，林欢看着那些照片，都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林欢看着那些照片，突然想到了小的时候，父母抱着自己的照片，他并没有亲父母抱着自己的照片，但是他却有着普通孩子应有的成长，林欢似乎到现在才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我的老婆。”齐浩穿着想一个家庭主妇，端着一盆鱼走了出来，“还有我的儿子。”

林欢只是摸了摸照片然后就放下了那个比较老的相框。

“来吃饭吧。”齐浩从一个保险柜里拿出了一瓶红葡萄酒，倒在了林欢面前的杯子里，“朋友送的，尝尝，我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

林欢还是不说话，只是端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味道很冲，相比年数不小了，但是林欢还是喝了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面对面，看着桌子上的狼藉，实在是想象不到两个人竟然吃了这么多。林欢也没少吃，也许是饿了吧，而齐浩是真的喝醉了，开始乱晃着手指。

“喝这么多，师母不会介意么。”林欢看着齐浩红红的脸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师母，”齐浩笑了笑，“她现在看着呢。”

林欢一愣，吃惊地看着齐浩，齐浩还是在笑，笑着补充一句：“走啦，到下面去了。”

林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三四个月以前吧，”齐浩的话里充满了酒气，“一个畜生，竟然跑到内陆来了，还就在阳溪市郊那里，我刚刚买好的房子，安顿好家人。”

说罢，齐浩又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继续道：“她说喜欢开个超市，我给她在楼下弄了个超市，我也给儿子办了转学，到了一个好的学校去。他才上小学。”

林欢仔细地听着，他知道这是一件悲剧的事，所以他不说话，一直听着齐浩说着他的过往。

“那天我给他娘俩打了电话，说我任务执行完了，我要回去吃饭。”齐浩说着说着点了一根烟，袅袅的烟慢慢消散在白炽灯上。

“那天，她跟我说他给我做了好多菜，就像现在这样，有鱼，有鸡，芹菜什么各方面的，我还没回去，那畜生就去了……”

齐浩咽了口气，用手抹了把脸：“趴在楼上，竟是把楼摇塌了！”齐浩拍了下桌子，吓了林欢一跳。

而林欢竟然想的起来这一幕的场景，那天他也经历了，跟着于雪。但是林欢不打岔，能够听着齐浩说着：“老婆走了，护住了孩子，孩子现在在姥姥家，过得挺好的……”

说着说着，看着林欢：“人走了，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每天都带你训练，照样乐呵呵的。”

“人走了，”林欢重复着这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是流下了眼泪，而且一流不止，索性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齐浩摸了摸林欢的后脖子，他不知道怎么再去安慰现在的林欢，他觉得这个时候还不如让林欢大哭一场比较好。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林欢抽泣着，头也没抬，“在战场上竟然要别人去保护……”

“谁说的，”齐浩没有让林欢说下去，“我带的人怎么会没用。”

“如果我注意到了自己的背后，怎么可能还会这样。”林欢的眼睛红透了，“如果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注意身后，哪里还会有什么牺牲……”

齐浩突然不说话了，猛地又喝了一口酒，这种时刻他不得不用一口酒堵住自己的嘴，但是酒没了，于是又开了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给林欢倒了一杯。

“其实那一天，我看到你了。”齐浩笑着造化弄人，“你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就像我现在看着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你。”

林欢一直在抽泣着，没有理会齐浩，他想起了那天的一切，齐浩简直就是一个崩溃的男人，就像是一根坍塌的房梁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其实那天之后，我也沉默了好久，”齐浩又干了一杯，“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守护不住家庭，守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儿子，连他们都守护不住，我还能守护谁……”

齐浩想夹一块鸡肉，却发现盆里已经全是骨头。而林欢把自己碗里还没有吃的鸡腿给了他，林欢知道他没有吃饱，他一直在喝着。

即便现在已经明显喝大了，但是他依然在喝着，可能这就是他环节伤痛的方式吧。林欢不说话，不出声，等着他继续说。

齐浩红着脸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但是我觉得我并没有放弃守护什么，我虽然对不起他们，但是我为了我们的世界，一直付出着，即便到最后除了我们自己人，谁也记不住我的名字。”

林欢愣了愣，齐浩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酒，在这片黄色光的映射下，脸上泛着红晕，而林欢看着他，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着，灌醉自己，以遗忘那些根本不可能忘掉的痛苦。

“当时我给了李霄天你的抑制器，我也跟他叮嘱过一定要让你跟他们并肩作战，因为我知道你的后方是你的弱点，我也特别叮嘱过他要留心你的后方。”齐浩吐了口烟圈，“但是我没想过他会用生命去守护你。”

齐浩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封：“这是我托于雪拍的照片，今天刚洗出来的。”说罢，就将这封信封给了林欢，林欢打开信封，倒出了一堆照片，全是昨天追悼会上的照片。

林欢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发现于雪并没有去拍全景，而是拍的每个参加的人的表情，大体上是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像夏子纶他们一样，已经哭了的；还有一种就是叶明恩和孟辉那样的面色严肃，一直严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