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阵大雨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张楠和吴潇按约定时间到了湖边凉亭。

雨后的湖水洗刷掉了往日那分污浊，多了一分空明和轻灵，正如此刻湖上的人儿那般出尘和靓丽。王曦雅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老师，来这么早啊。”吴潇欢快地跳上凉亭的台阶，蹦进了凉亭里边。

“嗯，你们休息一下，我马上开始了。”王曦雅微微一笑。

今天王曦雅穿了一身素衣，在这雨后的凉亭中静坐，更是多了一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张楠忍不住又看的出神了。

“色狼。”吴潇毫不客气地在张楠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张楠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王曦雅脸颊又是微微一红：“那我就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

琴音颤颤，传出了凉亭，雨后的下午，微风轻拂，也不知是琴音荡漾了湖面还是微风与琴音共鸣的结果。水波微动，没有阳光可以倒映，却更显动态和完美。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王曦雅缓缓唱来，张楠再次听到这首完整的歌，不知是曲更醉人还是歌声更迷人，一旁听的两人都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梦今天没课，一个人独自走在湖边，忽然听到悦耳的曲调从远处传来，像极了新看的电视剧中女主给男主表白时吹得曲子。四处张望，她看到凉亭里人影绰绰，沿着小道匆匆走去。

喜欢追剧的她，早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电视剧，只想一心探究弹奏之人是谁。

沈梦刚到凉亭，王曦雅刚好唱完一曲，开始压弦收曲，而张楠和吴潇还陶醉在唯美的歌声、曲声中没有睁开眼睛。

“你好，请问这是《越人歌》吗？”沈梦低声问道。

沉醉的三人都回过神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好，请问这是《越人歌》吗？”沈梦再次低声询问王曦雅。

王曦雅瞬间被问了个大红脸，红晕从双颊一直红到耳根又蔓延到脖子深入衣领的地方，整个脸仿佛羞得要滴出血来。

张楠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脸红，他直接插话问沈梦：“姑娘听过这个曲子？”

“是啊，前几天电视剧《风中奇缘》刚刚演过，女主给男主表白的曲子就是这个。”

“嗡……”王曦雅只感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这电视剧什么时候演不好，这人什么时候出现不好，怎么会这么巧啊。

好在张楠和吴潇被沈梦的到来突然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王曦雅的变化。

“咦？您是张楠老师？”吴潇和张楠还未来得及转头向王曦雅询问曲子是否是那个名字，沈梦却一下子惊叫起来，又一次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楠哥，你都成明星了。估计会有不少花痴女追求你啊。”吴潇听到沈梦的询问，立马打趣张楠。

“不是，不是，同学你误会了，我是张楠老师的学生。”沈梦立马解释，生怕一旁的王曦雅误会，在她看来，王曦雅这曲子是弹奏给张楠听得，事实也就是这样，可有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就是那个出去实习的研究生？今天刚回来？”张楠顿时明白了是谁。他第一次召集三个学生见面的时候少了一个人，据说是去实习去了。看来眼前这个长相和身高都很普通的姑娘就是她了。

“你好，老师，我就是沈梦。”

“那个沈梦，你刚才说这个曲是什么来着？”

“老师您不知道？《越人歌》啊，古代女子给男子表白的曲子。”沈梦奇怪张楠为什么不知道，难道那弹琴的女子还在暗恋他？

“老师，是这样吗？”吴潇转头看着早已羞得不能再羞的王曦雅问道。

平日里从容淡雅的王曦雅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是……“

看着王曦雅扭捏的表情，沈梦再次肯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她觉得自己不该提前点透。

“那个，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九州古典音乐听起来都很像的。”

听到沈梦帮忙解围，王曦雅脸颊的红晕退去了不少，向沈梦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果然没错，看到这目光，沈梦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立马更加努力地转移焦点：“张楠老师，我还不知道您的电话呢，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

王曦雅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万一一会再被问到，定会很尴尬，于是说：“曲子弹完了，我就先走了。”

“老师再见，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你再弹给我们听。真是太好听了。”吴潇高兴地和王曦雅道别。今天的曲子确实很好听。

“……”

王曦雅一阵无语，还有下次啊！走出去的她头都不敢回地说了一句：“有空再说吧。”

“再见，王老师，下次有空聊。”张楠也和王曦雅挥手说再见。

“再见。”王曦雅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开了。这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匆忙和慌张的时刻了。

送走王曦雅张楠回过头来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沈梦：“这是我的名片，上边有我电话。”

“哇，好精致的名片。”感觉着手中的名片的触感和厚度，看着它外表精细的做工，沈梦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名片。

“楠哥就喜欢故弄玄虚，一张破名片非要弄得比银行卡还珍贵。”吴潇看着沈梦爱不释手的样子再次对张楠嗤之以鼻，这家伙，上次当着钟海的面没有说他，这次是当着他学生的面，有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名片出手后张楠就后悔了，这是自己的学生，就像他不会给吴潇名片一样，他同样不想给自己的学生，这仿佛就是在暗示自己和沈梦必将交易，有种把自己的学生推上绝路或者希望她走上绝路的感觉。

可是名片已经出手，总不能要回吧。也许就是命运在捉弄，也许就是命运在操纵着这一切，刚刚和王曦雅道别的时候，张楠不自觉地就把手伸进兜里掏名片去。现在只能希望沈梦永远不要达到激活名片中电磁波的程度。

“放心，老师，我一定会好好保存这张名片的。”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女孩，张楠的心脏都狠狠地收缩了一下，这是彻底收不回来来了。除非突然刮一阵大风，把名片吹湖里。可是看沈梦攥得那么紧，哪有可能。

而且仿佛风都被命运操弄着突然停止了，看看比镜子还平静光滑的湖面张楠彻底放弃了想象，他只能期望幸运一直和沈梦相伴了。

可惜命运为棋手，缘分负责洗牌，既然相遇了，就一定要发生点什么，这仿佛就是世界铁一般的定则。不久后不幸便降临在沈梦身上。仿佛张楠的名片都成了不幸的催生工具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未来终究还不能随随便便地预测，人当然只能在未知中继续生活。

沈梦走后，张楠和吴潇两人依然坐在凉亭没有离去。

“楠哥，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呢？一张名片都做的那么精致，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喜欢炫富的人啊。”吴潇看着张楠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张楠老是感觉有一层轻纱遮挡的感觉，在张楠的脸上、笑容里、动作中，老是感觉有不明的意味时隐时现。这也许就是女孩的直觉。

“吴潇啊，你还小，好多事情不知道、不去经历是种幸福。”张楠看着平静而深邃的湖水淡淡地说着，也不知道是真在和吴潇说，还是和自己说。

“切，故作神秘。”吴潇一脸不屑地样子，罗浩都不敢这样说吧估计。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咋办。”张楠又想起了吴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就失败的交易。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呢？你连机会都没有的，嘿嘿。”吴潇当然不知道张楠所指之事。

“我说是如果。”

“那你就趁现在多做点对我好的事情，说不定以后你做的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想起你曾经的好来，会原谅你。”

“比如呢？”

“我现在饿了，想吃饭，Z省最高档的中餐酒店就在学校附近，今晚你请我，我要吃穷你。”

“好的，就这么定了，现在就出发。”看着吴潇开心的样子，张楠真不忍心把吴名死的实情告诉她，就让她永远觉得吴名是自首后被秘密处决的吧。

“好，哈哈哈哈，看来你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小心被我发现啊。”吴潇对张楠做了个鬼脸，起身离开了凉亭，在她看来，今晚有好吃的，管他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那些都以后再说吧。

看着这个仿佛永远都能开心的十六岁的孩子，张楠摇摇头抛开暂时的烦恼跟了上去。以后的事情以后自有解决办法，何必提前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