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冰坐在我的身边吃着各种美味菜肴，我却只是看着。

“娘，你怎么不吃啊？”魄冰鼓着嘴，一边吃一边问我。

我道：“水凰和墨轩呢？她们被月仙派去哪了？还活着吗？”

“这和月仙有什么关系啊？水凰自己想回去相夫教子，自然也不能强求的。”魄冰说着，又吃了一大口菜肴。

我望着桌上已经堆满的盘子，以及地上也摆着吃个精光的一碟碟油盘子，不禁感叹，魄冰看似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孩子，却这么能吃。

“娘，你是不是嫌弃魄冰这么能吃啊？”魄冰转头问我。

我摇头：“怎么会？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长得快。”

“长身体？”魄冰忽然不吃了，苦笑道：“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这副模样了。”

“怎么了？”

“娘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魄冰其实并不只有看起来的这么小？”魄冰说道：“魄冰是吃了月仙炼的药才变得这样。”

“什么药？”

“说是药的话也不太恰当，若真要说是什么的话，那便是蛊。”魄冰说：“我是经历过那种痛苦的，起初服下携有蛊虫幼卵的药丸，两日过后卵在体内孵化，幼虫开始在胃中寻找出路，直至爬入血液与和骨骼中，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成年的人便会经历挫骨之痛，整个人生不如死，等到身体的疼痛结束了，那蛊虫也便化在骨肉中，无法除去。而年纪越大的人，用这种药就越有生命危险。月仙是第一个试药的人，那时，他昏迷了足有一年之久。像她那么强大的人都未必挺的过去，如若是他人，恐怕早就死了。”

“月仙试药是在什么时候？那时她多大年纪。”

魄冰说道：“快到不惑之年的时候。”

“那你呢？”

“我是在二十几岁时试的药，距现在大概有七八年了。”

“也就是说，你今年三十有几了？”

“额……”

“药效成功要几天？”

“半个月。”魄冰道：“这种药就连月仙都没有做出解药。这种蛊虫不被任何一物杀死，溶于体内后就更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幸运的像我与月仙一样永葆青春，而不幸的，能活着的人变成的怪物，生不如死，不能活的人，从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身体就开始腐烂，发出恶臭。”

“……”

“算了，不说了，害的我胃口都没有了。”魄冰说着，继续吃东西。

我忽然问：“那，月仙为什么要炼这种药？”

“都说了能永葆青春，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了，不过她似乎理解错了药理，此药只能让容貌及身躯永葆青春，而身体还是会日益改变。所以还是会死。”

“不对。”我质疑道：“或许，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容貌到死都是永远青春呢？”

“怎么说？”魄冰咽下一口菜后问我。

- 我道：“若是她要长生不老有许多方法，自先秦到前唐就有许多的长生不老的药理，虽说有些并没有任何实据，这种蛊虫我在一本医书上也见过，此虫名为‘蔻颜’，加入其他药理便可以返老还童，此虫只溶于血液，虽无法将它彻底在血液外除去，却可用另一种名为‘豆颜’的虫将它引入他人体内。月仙想必也是知道的，况且，我看她也不是那么惜命的人。”

“不惜命可是怕变丑啊。变老了不就丑了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我道：“那你呢？是她逼你喝的？”

魄冰挠挠头说：“是我自己喝的，当时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杀只好改头换面，变成这样，谁想竟然永远都变不回去了！”

“好了好了，继续吃吧，记得付钱。”

“谢谢娘。”

我揪起他的脸说：“臭小子，年纪比我还大还装嫩。”

“呜呜呜，娘我错了。”

我和魄冰正“嬉闹”着，另一边却也没有闲着。

也不知道朱程劲又说错了什么话，穆靓雯再一次和朱程劲当众吵了起来真要说打的话，两人还真是不分上下，不过似乎挨打的一直是朱程劲。

我想去拦着，却被魄冰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我问魄冰。

魄冰说：“娘，你也吃饭。”

“不吃。”我回答。

魄冰立刻皱着眉头撒娇道：“娘，你也吃嘛，吃完我们出去玩。乖。”

魄冰用小手将菜递到我嘴里。我也只能乖乖张嘴吃下。

“好吃吗？”魄冰问我。

我将菜咽下去后问他：“你要去哪玩？”

“就是随便逛逛。”魄冰天真地说。

我听他说完后立刻一拳头挥在他的头上，冷声问：“你要去哪？”

魄冰抱着头说：“月仙让我去一趟。”

“去哪里见他？”

魄冰说：“艳香楼。”

又是这种地方。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魄冰说：“我也去。”

“娘，真的要吗？”

我轻笑一声：“我很好奇，为什么要在那里见他。”

看着魄冰一脸欲言而止的模样，我问道：“怎么？连我也不能去。”

“娘，你真的不知道月仙是什么男是女吗？”

“我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我垂下眼眸，“只要你们不要伤害高景就好，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魄冰双手环在我的腰上，不说话。

“臭小子，又想占我便宜？”我对他说道。

魄冰认真的说。：“娘，魄冰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会！我不会让娘被任何人伤害。”

“那你带不带娘去啊？”

“带，一定带。”

我不知道魄冰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他来做什么，但我一定要去见月仙，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以及她，是不是夜寒月。

我再次见到了她，月仙。

她依旧是一身紫衣，面带白纱，看不清楚白纱下的脸，月仙面对着我们，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

她对我说的是，“你来了？”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月仙不回答，头微微低下，我立刻快步移到她的身边，伸出手就要取她的面纱，她却敏捷地躲过。

我的红色衣裙与她的紫裙相绕在一起后又再次分开，我飞起一脚将她放于矮桌前的琴踢向了她的脸，她却一个下腰将琴接住。

随后抱着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背后。

“小心！”魄冰高喊一声，我立刻回头将指缝中夹着的三根银针向她飞去。她也躲过，用琴将针反射了回来。我躲了过去，衣服却被切下了一块碎片。

月仙道：“你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当然了，因为我的一身本事不都是你教出来的吗？”我应道。

月仙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很熟悉我的武功套路，难道我会不熟悉？你再怎么刻意，也还是改变不了你的习性。”我说道。

“夜寒月，你还要装女人到什么时候！”我趁着她发愣的空当，立刻冲到她的身边，将她的面纱一把扯下来。

果真，是他。

纵使早已想出了答案，可是，我却没有那种终于知道了真相的快感。

夜寒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也只是平静地说：“你是在算计我吗？我究竟是一颗什么样的旗子？”

夜寒月依旧不回答。

“你要夺下玿国，关我屁事！”我道：“你是你我是我，高景是我夫君，我不会让你害他。你培养我，我未必要遵从于你！”

夜寒月微微一笑：“离雪，魄冰就给你好了，你就算把我整个万花阁都拿走，你也未必会赢我。”

“我不想只赢你一个。”我道：“我的野心很大，等我控制了琦国，我还要灭了你的炎国。”

“你当然可以，我会一直等着。”夜寒月道：“不过，如果我赢了呢？”

“儿子，我们走。”我拉过魄冰，慢慢地走了出去，却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说：“你会赢，可是命却输了。”

命输了。

什么意思？我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早已不在，仅留一架古琴。

似乎，那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魄冰说：“你真的要灭了炎国吗？”

“你想阻止我？”

“不。”魄冰摇头，“我是孤儿，也不知自己来自哪国哪地，只是，不管怎么说，炎国也不容易……”

“魄冰。”我说：“你觉得我是不是个毒妇？我竟因为几个人，就想毁了两个国家。”

魄冰摇头：“你不是，我认为你不是。”

“那是你现在觉得我没有能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这么做了，或许，你也会怕我，躲我，直到最后，想杀我。”

“不会！”魄冰说：“我永远不会杀你的！因为……”

“因为什么？”我问：“我有什么让你不愿杀的？”

“因为我喜欢你。”魄冰认真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模样根本不配喜欢你，可是我愿意为你负尽天下。”

“这还真是麻烦。”我道：“我的儿子居然喜欢我。”

我转身走回古琴的身边，将琴抱起，再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