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不过是暂时的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就真当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许久不见血腥味，这林府，平静的够久了。

季将所有的事情托盘供出,那一叠的供纸,都指向一件事,对于秋雯馨的栽赃陷害,当看到林昭对着那叠纸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小雪对于林昭最后的不满,消失了。

也许有时会怨恨林昭的不够坚定,怨恨母亲离开后,林昭还收了两房妾侍,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现在的思想,林昭能为母亲做到误以为她出轨后还不离不弃的一步,已经值得让小雪原谅他了。

等到林昭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小雪走过去,牵起林昭的手,“父亲,人死不可复生,你还有我。”小雪从不轻易给承诺,一旦承诺,便是一生的坚守。

“小雪,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当初的怀疑,也不会害你在外流落多年,受那么多苦。”林昭满是愧疚，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林昭的悔恨,令小雪心里对林昭这个父亲完全的认同了。

“父亲,是你给了我生命,你没有欠我什么,母亲很爱你,她不会希望你这样痛苦自责的。”小雪可以感觉到父亲爱母亲的心，她不擅长劝慰，说出的话也许苍白无力，却是她最真的想法。

“小雪。”林昭单膝跪在地上,如此真挚的歉意，他一把将小雪揽入怀中,抱得死死的,紧紧地,让小雪连呼吸都觉得被限制,可她没有抗拒,这样深沉的父爱,该好好珍惜的,不是吗?

林昭知道了尹云所做的一切,没有直接杀了尹云,已经是看在了他和尹云的孩子的份上,这妻,是休定了,至于对尹云的处置,林昭还要看小雪的想法。

尹云却是沉浸在林昭对自己的表白中,甜蜜到不可自拔,这么多年背后默默的追逐,以及那些层出不穷的算计,尹云已经对林昭不抱什么希望了,小雪的出现,更是一度让她疯狂。

可如今,林昭抱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热切,那些动人的情话,她从未听说过,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了。

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尹云突然抱头痛哭,她该为自己高兴的,终于,林昭爱上了她,可是,心底的失落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硬是把自己逼得心狠手辣。

也许对林昭执着的爱早就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不停的拉扯,只是为心底深深的不甘吗,不愿意败给那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吗,尹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了。

尹云还未来得及思考太久,林昭和小雪便来了,尹云正不知如何面对,林昭阴沉着将那叠口供丢在她的脸上:“好一个林府的主母,竟然做出这种陷害妾侍的举动,真是没有半点主母该有的宽容大度,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说到最后,林昭已然怒火中烧。

都是他中了尹云的计,才会害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流落街头,尹云,绝对是此事的主谋。

尹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这才拿起地上的只看了起来,恍惚间,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纸上写的,赫然是她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不仅有她设计秋雯馨的做法,连她对林府另外两个小妾的威胁控制都被一清二楚的记录了下来。

尹云震惊了,不,不可能的,知道这些的只有奶娘和季,奶娘自小待她视如己出,绝不会出卖自己,而季,她前几日才安抚过,以季对自己的唯命是从,也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

虽说自己所做的丑事都被揭露出来了,可尹云做了十七年的林府主母,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从容的起身,她绝对不可以认罪,以林昭对秋雯馨的感情,加上有个看不透深浅的小雪,她一旦认罪,必定是九死一生。

她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躺在床上的林洛然,她可怜的小女儿,还要人来照顾,远在边关的她的大儿子林绍斐,外出历练,她还要等他回来,给他接风洗尘。

尹云淡淡的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老爷在说什么,臣妾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小雪见此冷冷的勾起一个浅笑:“没有误会,是季的口供,你该不会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吧。”

尹云听小雪提到季,再联系到纸上所写,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紧了紧手里的帕子,低头轻语:“老爷,三小姐说的，臣妾真的不知,还请老爷明察。”

尹云紧绷的身体,略显苍白的脸色,些许尖锐的语调,都透露出了她心底的害怕，害怕被揭穿。

小雪只是静静的坐下,不再言语,冷眼旁观,尹云,我看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父亲可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林昭发出一声冷笑,似是第一次看清和自己相处了十七年的尹云:“尹云,你可听到小雪刚才说的话了,如果你老老实实认罪,我还会看在绍斐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不,老爷,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尹云企图劝说林昭林昭自己,“老爷,你不是说爱着臣妾吗,老爷,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真的没有。”

林昭看着泪眼婆娑,倚靠在自己身旁的尹云,从来没有过的厌恶,一把甩开她:“尹云,我爱的,从来只有秋雯馨,若不是你和季联手欺骗,逼她离开我,她怎么会死,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爱你。”

尹云被林昭的一甩撞在桌角,随后又摔到了地上,她痛得丝丝直抽冷气,尖锐的桌角重重的撞在了腰腹的位置,不久青紫一片。

尹云自小娇生惯养,还没这样被对待过,加上林昭刚刚无情的话语,尹云气疯了,大声指责,带着女人特有的尖刻嗓音把从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林昭,你疯了,你别忘了自己的地位是怎么保住的,”

甚至尹云伸出手指指着林昭破口大骂,“是我的父亲,要不是他,你早就死了。你竟然敢为了一个贱女人打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父亲”

尹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昭一巴掌打了回去,直打得她嘴角磕破，鲜血直流，晕晕乎乎的再次摔倒在地。

“放肆,”林昭被尹云的话激的大怒,他的自尊决不允许尹云这样说自己,当年的确靠尹府的力量才能重新控制军队,可绝不等同于林昭应该为了这去臣服于尹府,这些年，林昭为尹府做的，能够还清了。

况且当年得到尹府的帮助，付出的代价，绝对比人们想象的大得多。林昭的一巴掌,没有丝毫的心软,尹云的话不仅辱骂了林昭的心头爱,还践踏了林昭的傲气。

“尹云,你听清楚了,你我十六年的夫妻,我念在孩子的份上,放你一马,只要你认罪伏法,去接受你该有的惩罚,我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昭的话还没有说完,尹云便大笑起来,她张开双臂,仰面朝天,眼角垂泪,显得疯癫十足,歇斯底里的大笑着,仿佛失了心智。

林昭和小雪静静看了半响,尹云才平静下来,两行清泪略显狼狈,眼中布满沧桑,像是大彻大悟一番:“林昭,我终于看懂你了,你不爱我,从不爱我,只有我傻,以为给你生了一双儿女,就会换来你的爱,”

说着说着尹云向后退去,总是高扬的眉眼终于低垂,身形恍惚,说出的话满是决绝和癫狂,“林昭,我不会认罪的,你休想凭几张纸来惩罚我,你别忘了尹府,尹府一日不倒,你就别想动我。”

林昭闻此微微皱眉,看向尹云的眼里多了几分寂寥和惆怅:“尹云,从你嫁入林府,我就告诉你,我不可能爱上你,如今闹到这一步,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的地方吗?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你好自为之吧。”

不再把所有热烈的目光都投给林昭,对林昭死心的尹云反而多了分自我洒脱:“林昭,既然你我已经不可能,我也不会再纠缠于你,我不会认罪,绍斐和洛然都离不开我这个母亲,尹府的能力可以保我此生无虞。”

林昭自然知道尹云说的都是事实,只有尹云自己认罪伏法,否则凭借尹府的实力,要让尹云逃脱法律的制裁实在是太简单了。

林昭这边正在想对策,要让陷害馨儿的凶手就这样依靠自家的势力活得肆意,他做不到,尹云害死了他妾侍腹中的孩子他可以不管,可她对秋雯馨的陷害,决不能原谅。

而另一边,小雪看着林昭和尹云的对话,隐约对从前有了些了解,当年的林府危机一定达到了一个制高点,所以林昭才会不得已娶尹云。

“夫人,”小雪走近尹云,自信又嗜血的开口,“要想让一个人认罪的方法有很多,若是有机会,我想,可以让夫人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