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
傍晚,我们一起窝在病床上呻吟着看完奥运会开幕。
我的脚被包成粽子,吃皮的腰被包成粽子,胖子的头被包成粽子,阿贵的全身被包成粽子。
这场奥运会注定让人难忘。
躺在病床上的某天,我是被说话声给惊醒的。
悠悠醒转,迷蒙中睁开眼睛往左边一看,咫尺间正对上阿贵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吓得我从床上跌落,伤口触地发出“嘶”地声音,我不敢出气。
她们帮我倒抽一口冷气。
我愤恨瞟向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愤恨瞟向自己的床位。我愤恨瞟向罪魁祸首的床位。
戴高乐躺在阿贵的床上神色否测地看着我,“原来你喜欢做晨练?”
我正想破口大骂,余光扫到陈柯站在吃皮床前,方同站在胖子床前。我下意识看了看我床前。靠,没有人!
“怎么我床前没有探病的人?”我异常不满。
“这不是重点。”阿贵说着想把我扶起来,这个动作很困难,我得小心翼翼不碰到她身上的绷带,可她身上难得有空隙没有绷带。
“谁能搭把手?”我哭着说。
戴高乐把我扶起来,为了表示感谢我骂他道:“你有病啊睡病人的床知不知道要遭天谴?”
“我来的时候除了你她们都不在床上,”戴高乐委屈地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怎么知道?
“下午两点。今天上午来了十几个同学来看望我们,你都没醒。”吃皮对我无奈地说。
“哦,这不是重点。”我躺回床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继续睡,毕竟我现在是个伤患,毕竟我难得当个伤患。
“对,重点是芬娘也来了,她叫你呢你都没醒。她还问我们你是不是在装睡。你真的是在装睡吗?”胖子看着我不解地问。
我冷汗直流,着急地解释:“没有啊,我绝对没有装睡。所以呢,你们怎么说的?”
“哦,我们说你不仅伤到了脚,脑子也摔成了脑震荡,可能要成植物人了。”胖子贴心地安慰我。
我松了一口气,朋友不愧是朋友,关键时刻总是那么暖心。
“然后芬娘很着急。”吃皮补充。
我更是一暖,看来芬娘还是很喜欢我的,我以前对她误解太深了。
“结果她说她要跟你父母讨论一下休学问题,我们没来得及拉住她。”阿贵哭丧着脸继续说。
我快要哭了出来。
“同学们已经在为你组织祈愿活动了。”方同安慰我。
我哭了出来。
正好叶维从厕所出来,看着我惊奇地睁大眼睛:“植物人活了?”
我扔过去一枕头,“你才是植物人,你全家都是植物人!”
“我不是植物人,我全家都不是植物人。”叶维认真地跟我解释。
我立即下床,瘸着脚要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陈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眼看着我们:“我们是来送水果的。既然这么不受待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戴高乐、方同和叶维撇着嘴点头。
“哼,走就走,谁还没吃过水果?”我心里想着,不满地努努嘴,带着不屑一顾的眼神准备和她们一起进行反驳。
可是,胖子、阿贵和吃皮目露凶光地看着我。
“你再说一遍你不是植物人?”胖子咬牙切齿地说。
“你诬陷别人是植物人?”吃皮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待见来给我们探病的人?”阿贵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她们肯定是准备私底下跟我一起反驳他们,只是面子上还是得做足功夫,便配合地说:“对,没错。我才是植物人,热烈欢迎探病的你们。”
趁他们不注意,我悄悄拉过她们小声问:“你们刚才是想私底下维护我的对吧?”
她们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但我们倒是真的想吃水果来着......”
......
送走了他们四人,送走了我们大人,我们一齐醒着躺在床上,默然无语。
终于有时间让我们四人安静地呆在一起了,大家都不愿说话打破难得的气氛,场景很是温馨。于是我们关了灯,默默地感受着。
“怎么可能这么倒霉?我们四个人一齐受伤?”胖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听就憋了很久,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
“我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运气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阿贵说完,感觉她转头看向我。
感觉胖子越过阿贵看向我。
感觉吃皮从另一旁看向我。
我大惑不解,“所以呢?”
“而你的运气从来就没有好过。”吃皮幽幽地解释。
这种理由如此牵强,我无法接受,我试着平易近人地劝慰她们:“你们,想太多了。”
我们一起无奈地回躺在床上, 感受着身体某伤口长肉处从神经末梢带遍全身的微痒难耐。
此时月光皎洁如水,窗外更深露重,偶有蛙叫蝉鸣。清幽的月光攀进窗栏,竟让人油生出难得的诗意情怀。
忽然兴致大发,我摸着黑爬到胖子的床上准备够着她头顶上的吊灯开关。我想,大家肯定都睡不着,难得一起过夜,不如闲庭信步去窗前赏赏月色。说不定月光照在伤口上,有利于伤口某些组织的光合作用。
我兴奋地正要够着开关,一个耳光响亮的打上我右脸,黑暗里听见胖子兴奋的声音微微颤抖:“阿贵、吃皮和叉叉!快起来,我逮着一个色狼!我靠竟然还想非礼我......”她的手生出力道,逮着我往被子里塞。
我来不及解释,她们蒙着被子对我拳打脚踢。
灯迅速打开,我被她们抽出被子,长出了一口气才活了过来。
“呀!是你?”胖子略略惊讶地说。
阿贵和吃皮幽幽地看着我。
“你们故意的。”我害怕地捏着被子。
“不是。”她们语气笃定,目露精光。
“你们绝对是——”
“咳,你跑我床上来干什么?”胖子语气温和,温柔地问我。
“对哦,我想来干什么来着?”我被成功地转移注意力,“啊,对,你们要不要来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