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治安局终于来了消息，不过对于苏洁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林局座说：“何先生，有人在城外的燊水河发现了一具尸体……”

何逸希和苏洁驱车赶到时，现场已经有无数治安局人员在河边搜寻物件，有几个甚至已经到河水里搜寻走访了，以确定这里是否为落水地或抛尸地……

尸体已经被装进了陈尸袋，一边两名法医正在记录着检尸结果。

“尸体至少在水中一周已成巨人观…”

……

苏洁由何逸希扶着，在电话中听到“尸体“两字”时她便脑中一边空白，如今看到现场更是已经支撑不住了。何逸希知道，不论尸体是不是小沁，都需要苏洁来看看，他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和力量。

尸体虽然并未高度腐烂，为了防止吸入毒气，何逸希给她戴了双重口罩和手套，然后才给自己戴上。

法医原以为她是害怕看到尸体，所以替她将尸袋打开，那具身体浮肿已看不出原来的面貌的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她眼底。

有刺鼻的恶臭味传来，苏洁却宛若未觉，只是地下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只有身旁和她十指相扣的何逸希才知道，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在颤抖。

尸体肿胀，上身只着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一件浅蓝色牛仔，脚上的鞋已不知在何处。苏洁就这样蹲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片刻后，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碰触尸体肿胀的脸，她的手竟轻轻拂过那早已呈浊绿色的皮肤，然后轻轻覆在凸出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球……

何逸希知道那意味着，她也许……是小沁。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不断流出，“告诉我，她不是……告诉我她不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嘴角也有…”

何逸希知道，小沁的嘴角有一颗小痣，笑起来时，那个小小的点也会随之上扬。他只能抱住她，一遍一遍地在轻吻她的脸，安慰她。

“何先生，尸体的最终身份还需要DNA对比……”

“好，希望能尽快得出结果。”何逸希空出一只手来和他相握。

期间，尸体还需解剖检验。

……

最迟三天便可以知道死者的身份。

从燊水河回来，苏洁便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无神，当晚还发了高烧，何逸希将公司的事情统统放下，一直在景阁陪她，而与小时也从公寓搬来，何逸希让她多陪陪她，和她多说说话。

“洁，乖，先吃饭再睡好么？”何逸希坐在床边额头贴着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已经是正常温度了，然后牵她的手下楼吃晚饭。

于小时煮的全是她喜欢的菜，“小洁，多吃这些，你中午都没吃饭。”于小时夹了好多菜给她，只是苏洁低着头，机械似得往嘴里塞东西，眼泪毫无征兆地又流了下来。

何逸希和于小时都知道她需要发泄，这两天，她吃的很少，回到景阁便没和人说过话，只听过一句便是高烧那天她吊着水呓语“小沁……小沁……姐姐没保护好你……”

她吃了几口，便又吃不下了，于小时放下碗筷，情绪终于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苏洁，两个女人大声地哭出声来…

何逸希的心不禁放下几分，至少她能发泄出来，这样会好很多。

“小时小时…我真的不能没有小沁……”苏洁终于悲恸出声“我不能没有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沁也是我的妹妹……”于小时摩挲着、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

“可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她……”苏洁颤抖着“她在河里……身上好多伤口，她一定很痛，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不知道……”

……

凌晨两点，苏洁正被梦魇缠身，身上忽冷忽热。何逸希原本睡得便不沉，怀里的人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立刻伸手开了灯。

“小洁、小洁。”他放在她背上的手，一片湿热，而她身上却在倒着冷汗。

眼前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面目全非，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体内渗了出来，温热还泛着浓重的腥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白骨般的手立马被染成红色，黑色的密闭空间，突然伸出无数染着血迹，伸向她的脖子，然后，镜子离面目全非的人突然不见了头。

她惊恐万分地往自己的头摸去，头呢？头呢？她的头没了，她俯下身子用白骨般的枯手在地上摸索，终于，在镜子旁边找到了，她双手把头捧起，可是头突然就变成了肿胀的脸，极度凸出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叫她“姐姐、姐姐……”

“小洁、乖，醒醒……”有人在喊她，手上有湿热的气息拂过。

她喘着气从梦魇中醒来。

何逸希把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她的背，她伏在他的胸口像小兽般睁大了眼睛。

“我看到自己身上好多血…还听到小沁在喊姐姐……”

“只是做梦，乖，不怕，我在。”何逸希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安静下来，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这些天很无理取闹……”

“没有，你一直很乖，你只是…害怕失去小沁。”何逸希摸摸她的头，她终于恢复过来。

“虽然她的嘴角有那颗痣，但是我不相信了……”

“嗯？”

“小沁不会把玉铃铛摘下来的。”苏洁抬起头，清透的眸子看着他。

“对，玉铃铛对小沁来说很重要，一定不会轻易摘下。”何逸希语气坚定，“就像当初你宁愿自己淋着雨也不愿用小时送你的包挡雨一样。”

苏洁窝在他怀里，不禁安下心来“嗯。”

“乖，去洗个热水澡再睡觉，你出了一身汗。”

苏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噩梦出了一身冷汗，乖乖从何逸希怀里钻出来，拿了衣服去冲澡。

而这时，何逸希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陡然亮了起来。

“林局。”

“何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那么晚了还打扰你，我们在死者的衣服里发现了一根红绳手链……”

“挂坠是……玉铃铛？”

“是个玉琢的铃铛模样的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