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无巧不成书(三)
季严风接到何逸希的电话,亦是吃了一惊,从不曾听过他用这般疲惫无力的语气出声。
“她还好么?”何逸希问他。
这个“她”自然是苏洁,他只好实话问他,“你和她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总不能两个都僵持着。”
何逸希声线喑哑“她今天没发短信给我,手机也关机了。”
自从那天的事之后,她打电话来,他从未接过,都由秘书代劳了,短信他虽然没有回过,她却也是孜孜不倦地每天至少发一条来,可是今天偏偏就没有,终于熬不过打电话过去,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话。
季严风倒是挺不厚道地嗤笑一声,“早几天做甚么去了?她能发短信来哄你,你倒是还不领情。”
“我这里走不开,你帮我看看她好不好,我大概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季严风听他这样说,也不禁担心,“什么事那么要紧?”
“私事。”
“行,我找找她,你等我电话。”
季严风说完却又听他说了一句“我不大方便接,你发短信来。”
季严风不禁摇摇头,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事忙成这样,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他还说是私事。
于小时给苏洁订的是当晚十点的机票,手机大概是没电了,于小时临时给她的充电宝被塞进了行李箱,她也只好作罢,决定下了飞机再说。
季严风到底是知道了苏洁已经在去花旗的飞机上了,自然是辗转几回从于小时那里听来的,说是苏洁亲自飞过去找他和好,季严风一听想着还是给何逸希一个惊喜好了,于是只发了短信告诉他,她在公司很好。
那头回了两个字:谢了。
苏洁到达纽约曼哈顿南部的华尔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找了一家酒店落脚,在飞机上几乎全程都在睡,所以现在反而毫无睡意。
开了机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何逸希和季严风的。
她点了回拨,想着反正自己这会儿也来了,先问问他在哪里好了。
响了很久却仍等不到人来接,正犹豫着大概是太忙了,想着先挂断明早再打也不迟,谁知正要挂,那头却接了。
声音却不是他,而是一句羸弱的女声,“你好……”
捉着手机的手不禁泛白,力气也大了一分,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愣是忍着心思平静道:“麻烦傅小姐将手机交给阿逸,我有话与他说。”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傅可清亦毫不避讳,“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打扰。”
“我就在华尔街,他要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自会去找他,他在哪里?”苏洁咬唇问她,心里早已百转千回,“打扰”?
“你不必知道。”傅可清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不必知道?为甚么不必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如是想着,她便又重新拨了回去。
“傅小姐,你给我说清楚,有甚么是我不必知道的?!”这次那头很快就接起了,苏洁自是觉得依旧是傅可清接的电话。
那头却意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小洁?”
苏洁听到这声音自是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他“你和她在哪里?”
“我和她并无甚么,你不要多做他想,我回来和你说清。”何逸希安抚道:“刚才只不过去了趟洗手间,她说了甚么你不要在意。”
他的声音自然毫无先前的漠然之意,她不禁软下心来,是啊,她并不需要太在意傅可清的话,他若真的和傅可清有甚么,哪还有她的事,他大可不必为了她和她解除了婚约。
“嗯。”她柔声应了下来,一时间也没有再问他在哪里,也没有告诉他自己飞来了华尔街,这个曾经他只身奋斗的地方。
早上六点,苏洁穿着酒红色毛呢大衣出了酒店。
天还有点黑,华尔街的交通十分便利,巴士地铁都很多,站点还有专门的残疾人标识,在华尔街站下地铁的人很多,这个号称资本无眠的不到一公里长的街道开始忙碌起来。
好奇的故事里的华尔街大佬,西装革履的经纪人的形象她并没有看到,几乎全是着便装,或双肩背,或提着电脑包,步履匆匆。
人人手持手机,很多人挂着耳机,不是边走边讲电话,就是低头看手机的,不少人举着咖啡纸杯或提着装早点的纸袋。倒是让她想起一部电影的名字:Wall Street,Money Never Sleeps.
她却不似他人,只身漫无目的般缓缓地迈着步子。华尔街两侧高楼林立,只能看到远处的空间,马路显得狭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快节奏的生活压力。
路边停着一些卖热狗,三明治的早点摊子,鲜榨果汁摊位前还排着队,来来往往的人员多半是中年人,女性不多,华人面孔的不少。
苏洁走了好一会儿,也停在小摊子前买了份三明治,味道不差。
她在免费落座的露天座位坐了一会儿,看到那些步履匆匆的人,她就忍不住想何逸希那五年在花旗的生活,是不是也像这些人一样?
她想到乔丹·贝尔福特,这个股票经纪人曾在三分钟内赚取了1200万美元,他自不愧为华尔街的传奇人物。
然而,这个地方,对于一些人来说确实一念天堂,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也犹如地狱,就如某些人,你遇到,好,便是天堂。
何逸希,于她,便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