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杀
天微亮,朦胧的天空还残留着几颗星星。安然伸伸懒腰穿鞋下床,奔波了几天昨天终于睡了个好觉,她心满意足的走到窗前推开窗,任清晨的微风肆意的吹着秀发,抚摸着她的脸颊,感觉像妈妈的手一样,粗糙又不失温柔。
叩叩,敲门声响起:“客官热水来了。”
“进来吧。”她关上窗户,走到桌边坐下。
门开了,进来名年轻的小二将热水放下又转身提醒道:“隔壁的客官请姑娘梳洗完后到楼下用餐。”说完自觉地退下。
安然起身洗完脸,照例将头发编了根辫子垂在脑后,按照祁君教的方法在脸上做了手脚,看着水盆里的脸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下楼了。
到了楼下看到祁君和另外三人规矩的坐着在说什么,还是昨天那身装扮。那三人看到她下楼本能的起身准备行礼,在祁君一记刀眼秒杀后才想起他们现在的处境,讪讪的收回手。
安然莲步轻移,笑着走到祁君面前打招呼:“早上好。”
祁君略显不自在的偏过头:“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公主将就吃些。”
她侧头看向桌上的包子,伸手拉过祁君坐下:“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祁君并未反抗,就这样坐了下来,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两个包子递了个给安然:“快点吃,不然就冷掉了。”
接过他递来的包子,安然满意的笑笑,看来昨天的那番话对他来说影响甚大,至少他在慢慢改变,学习着把她当成朋友。
那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下巴都要脱臼了,公主奇怪也就算了,毕竟不记得以前的事,行为举止有些怪异他们都能理解,可是连祁将军都这样奇怪,就好像面对的不是公主,而是一个朋友。
吃完早饭,祁君便安排那三人先行赶去盛都联系离心,以便做好接驾的准备。坐在祁君才买的马车上,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虽然马车摇摇晃晃让她很不习惯,但和牛车相比却有天壤之别,她舒服的闭上眼调整了一下睡姿,这样摇晃的节奏更有助于她睡觉。
马车外,祁君正充当着马夫,不时的抽打马儿,好让它保持这样的速度。
光背的马儿载着他们在小路上轻快地小跑着,喷着鼻息,四啼与大地接触发出蹬蹬有节奏的声音。突然马儿发出一声长啸,祁君紧紧的拉住缰绳,前蹄在空中无力的蹬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祁君。”安然从马车里探头问道。
“麻烦来了。”
安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四个黑衣人正站在小路中间,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祁君从腰上抽出软剑神色凝重的说:“来者何人。”
来人并不回答,其中一个黑衣人略一点头四人抽出腰间佩剑齐朝祁君攻来。祁君不敢轻敌转头对安然叮嘱到:“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说完身形一晃,直直的迎了上去,不让它们靠近马车。
安然只觉人影不停晃动,却怎么也看不清到底谁占上风,片刻之后人影分开,四个黑衣人捂胸后退几步。另一人则如风中稳坐的泰山,屹立不动。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着:“不愧是玄门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祁君一愣,随即恢复以往的冷淡:“既知是玄门的人,阁下又何苦与玄门为敌。”
黑衣人举剑直面祁君:“在下并未有与玄门为敌的意思,你只要把后面这个女人交出来,我们马上侧退。”
祁君毫不犹豫的回绝:“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谈的。”
黑衣人早知他会这样说,眼神一扫,另外三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举剑朝祁君攻去,祁君提起精神,全神贯注的和三人周旋。
安然在马车上看得惊险,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突然,刚才那说话的黑衣人绕过打斗中的几人向她走来,她暗道不好,却又不敢贸然行动分散祁君的注意力。显然祁君也注意到她的情况,大喝一声:“卑鄙。”加快了出剑的速度,想尽快解决面前三人,赶去解救更危险的安然。
看到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安然在马车上强忍住恐惧,脑海中思索着自救的办法,然而脑中一团乱,根本理不出任何思绪。黑衣人武功高强,自己不会武功自然是不能和他硬拼。下马往前跑,恐怕还没跑出十步就被灭掉。真可笑,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现代人居然要死在这些古人手里。黑影逼近,安然惊恐的看着他将手中的剑举高,本能闭眼尖叫。
“公主。”祁君转身朝安然跑去,却被那三个黑衣人纠缠住,他们只守不攻,不停的变化方位,让祁君根本没办法突围。
黑衣人拿着剑指着安然,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对不起了公主,有人要你的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话刚说完,手中的剑便朝安然刺来。
“砰。”剑掉在地上,黑衣人捂着抽搐的右手腕,不停的哀嚎。安然抬眼看去,他右手腕上赫然立着个食指般粗的血洞,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趁着混乱的瞬间,祁君已摆脱黑衣人的纠缠跑到安然身边,将她扶下马车紧张的问道:“没事吧。”
安然摇摇头,她没事,就是被那血窟窿给吓得不轻。何时见过这么鲜血淋淋的场面,让她一时难以平静下来。
见安然无恙,祁君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向四周望去,两边全是繁盛的树林是藏身的好去处:“多谢高人出手相助,不知可否现身一见。”一片寂静,只有祁君的声音的四周回荡。气氛寂静得可怕,连彼此的呼吸似乎都可以听见。
受伤的黑衣人不再哀嚎,忍住被暗算的痛楚,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剑,愤怒的吼道:“给我杀,谁取下这女人的首级,主人重重有赏。”狂暴的声音提醒了另外三名黑衣人,他们压下心中的恐惧放手一搏的朝安然攻去。
“本想留你一条命,你却如此不领情。”清冽空冷的声音传来,原本气氛紧张的场面竟感到一丝寒冷,大家四处张望寻找这声音的来源。说话间,原本拿剑的三人已倒了下去。三个血窟窿赫然出现在三人的心脏处。
人影翩然而至,一袭黑色玄衣的男子出现在大家眼前。
是他,安然浑身一震,那个在镇上救她于马下的男子,那个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此刻又如神一样降临在她眼前,就像大海中的一块浮木,让人不得不紧紧的抓住。
感觉到安然的异样,祁君轻声问道:“公主认识他。”
安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茫然的看着那个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上次在集市他曾救我一命。”所以她认识他,但是却不知他叫什么,对于一个不知其姓名的人,应该又算是陌生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黑衣人拿剑的手微微颤抖,恐惧的盯着他,从未觉得死亡与自己如此接近,他们在江湖中也算佼佼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用一招致命,他甚至没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男子慢慢走到他面前,不慌不忙,一步步的仿佛走在人的心上,随着人影的靠近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好像要奔出胸口。低沉纯净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淳于越之。”
黑衣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玄门门主,淳于越之。”难怪有这么高深的武功,没想到这个公主居然可以让淳于越之亲自出马。
又是玄门,是那个黑衣人提到的玄门吧,黑衣人说祁君是玄门的人,而这个男子又是玄门门主,也就是说他是祁君的头头。祁君不是她的贴身侍卫吗,怎么又变成玄门的人了,安然疑惑的看着祁君,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门是江湖上专门收集情报的一种组织,没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门主长什么样子,上至皇宫下至妓院都有玄门的人,只有青鸟、白虎、红狐、银豹,四大护法见过门主,江湖上人人忌惮,没人敢与玄门的人为敌。”祁君停顿一下,将目光转向那清冷孤傲的男子,脸上满是敬佩之情。“虽然如此,玄门中人依然行事低调,从不插手武林恩怨,也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对于收来的情报以高价卖之,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便可得到想知道的事情。”
安然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在古代居然就有这种组织,简直比花旗的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和国家安全局还厉害,别人的情报组织不停的消耗组织预算,而玄门则是不停的用情报赚钱,这玄门的创始人也太有经商头脑了。既然祁君是玄门的人,那他…“你也是为了搜集情报才进宫的。”
祁君淡淡的摇摇头,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的神情哀怨的望着她:“玄门有一条门规,不能插手朝廷之事,不能帮助任何一国,所以无论是得到皇室怎样惊人的消息,都只能成为玄门的秘密。十五年前,老门主从外面带回来几个孩子,并要当时的四大护法教授武功,等到他们十岁的时候,全部送进了依柔国皇宫,分配给各位皇子公主,成为他们的贴身侍卫,我就是其中一个。四大护法说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直到死的那一刻,所以除了门主和自己主子的命令,不用听任何人的。”
安然奇怪的问道:“既然不能插手朝廷的事,那把你们送进皇宫岂不是违背了门规。”这不是自相矛盾,一方面要远离,一方面又派人保护。
“我当初也不明白,只听四大护法说这是门主和你父皇的约定,只要玄门保护你们的安全,他就答应门主的条件。”只可惜,在他进宫第二年门主就死了,除了带他回玄门的那一天,他再也没见过门主。
“什么条件。”有什么事是玄门办不到的,而答应皇上的要求。
祁君摇摇头,这件事只有皇上和门主知道,连四大护法都未从知晓。
“你们聊够了吧。”纯净的声音传来,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情感,淳于越之双手环胸冷淡的看着在聊天的两人。
突来的陌生声音将两人的对话打断,祁君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从容镇定的行礼:“参见门主。”这是他自老门主去世后第一次见到新门主。还有门主食指上所戴的玄门门主的戒指。
淳于越之目光停在祁君身上,轻轻点了下头,“你就是师傅安排在依柔国中的人。”
祁君拱手回望他道:“正是属下。”他是老门主最得意的徒弟,在老门主去世时便将门主之位传给了当时年仅十五岁的他,小小年纪便担下如此重任,凭借自己的聪明果决将玄门推上了江湖第一组织的位置,不得不让人佩服。
淳于越之指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武功已经废了,暂时留他一命。”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知所以现在不杀他只是想让他带句话而已,反正像他这种废物相信他主人是不会再留的。
“可是,他想杀公主,放他回去怕是纵虎归山。”这么危险地人不除掉的话就是给他反击的机会。
轻抚食指上的戒子慢慢开口道:“你是不相信我能保护好她,还是怀疑你自己的能力。”那支抚摸戒指的手笔直的指向安然。
安然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指向她纤长的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仿佛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不单单是为他俊美的容颜,更是为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用力掐了下手臂提醒自己清醒点,现代形形色色的帅哥又不是没见过,干嘛没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幅花痴的样子,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保护?”安然疑惑的低喃:“不是安排祁君随身保护了,怎么会让你亲自出马。”他是太闲了,还是无聊想找事做。
祁君也不解,门主从来行踪不定,怎么这次会来暗中保护公主,就算是老门主答应皇上的条件,也用不到门主亲自出马。
“你们不必知道。”淳于越之尴尬的撇过头,他只要把她安全的护送进宫就行了,“黑衣人就交给我,你们只要再走半个时辰便到盛都,相信已有人等候公主大驾。”他将目光移向祁君,以他办事的谨慎,这些事情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吧。
“既然如此,我和公主现在就启程。”天黑之前便能和离心汇合。拱手向淳于越之告辞,准备将安然扶上马车。
安然向前两步走到他面前,他没认出自己还是根本忘了曾经救过那么一个人,“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公主言重了,我也是受人之托。”他平静的看着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看来他是真的没认出来,从头到尾就她自己在胡思乱想,都怪那个奇怪的梦扰乱了她的心绪,她来曲境的目的是什么,是找回去的线索,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也不能爱上这里的任何人,太多感情的牵绊会让离别变得痛苦不堪,既然要走又何必留下伤痛给别人。而且对于他大概是一种崇拜之情,就像见到自己的偶像一样,也是怦然心动。
安然释怀一笑,坦然的看着他:“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黑衣人的事就麻烦门主,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
“公主慢走。”他拱手相送,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转身跳上马车,安然坚定的走向未知的命运,不管未来如何此时的她却只能向前走,为了回到熟悉的世界,她会不惜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