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立在大殿上，她抬首望去，面前是端坐在莲花坐上的三世佛（据天台宗说，释迦摩尼有三身，一般佛教场所供中间为释迦摩尼，左侧为弥勒佛，右侧为迦叶佛），各个宝相庄严，皆是普度众生的模样，她接过主持燃好的香，在佛前三拜叩首，再上前敬上三炷香，又绕佛三周，以表敬意。慕容昭见礼佛如此周全，心下便知道她定是私下里做了不少功夫。她面上微微一笑，想起自己从前晨昏礼佛，也是如此，如今再做起来，却多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慕容昭起身正待敬香时，凉玉却跪在她身侧，缓缓道：“妹妹，敬香前姐姐想问一句，妹妹是在祈求什么？”

慕容昭回答的不紧不慢：“妹妹所求，多半和姐姐所求一样，姐姐心中自然明白。”

凉玉看向她，眼中似多了几分轻蔑之色，她轻声道：“佛说这六道轮回，因果报应，有些人贪念多生，便报应在自己身上。说到底，也是业障。”她话锋一转，复道：“都说府中妹妹最受恩宠，怎么还丝毫没有好消息传到本宫这里来，可能，也是因为妹妹太过贪恋的原因吧？”

慕容昭心知这是凉玉在暗中讥讽她，她看一眼凉玉，深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不像往常一般，自从上次在宴会上她言语出格又加之她突然有孕，接连的事端都似在指向她，可是却又不见凉玉有丝毫的大动作，反倒让慕容昭一时也不能如何，只当这是她凉玉争风吃醋罢了。

她虽不想去和她计较，可心中却突然生出几丝恶作剧之意，她浅笑道：“只是这世上人人皆贪心，妹妹也不能逃过罢了，姐姐如此说，可见姐姐是成佛之人，逃脱了这世上凡尘俗世纷扰。可是，却说这成佛之人六根要清静，不沾红尘，怎的姐姐还有孕在身？”

身后的侍女听慕容昭如此说，不觉轻声“嗤’的一笑，凉玉的脸色有些讪讪的，只掩饰道：“本宫一会还要去法堂听寺中的姑子讲经，妹妹好自为之吧。”

慕容昭行礼欠身行礼：“姐姐慢走。”

送走了凉玉，住持缓缓步至慕容昭面前：“寺中有佛宝，施主可否前去一观。”

“劳烦主持带路。”

住持领着慕容昭穿过回廊，来到后殿的内室，慕容昭示意菱悦在外守候，自己跟随住持进去。

那内室陈设简陋，慕容昭在床榻边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了，道：“住持，这里仿佛没有佛宝吧。”

住持淡然一笑：“寺中的佛宝在何处，施主心中自然明白。”

慕容昭轻抚袖子上装饰的珍珠，道：“刚才我见你时，你便认出我来了，是么？”

“慈安，你依旧心直口快。”主持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

“住持，其实我母亲的计策，你都是知道的，若是没有你的默许，母亲怎会轻易得手。”慕容昭的口气看似云淡风轻，却有几丝不屑，她顿一顿：“为了计策，牺牲掉慈具，你们的心也未免太过于狠毒。”

住持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无限愧疚：“贫尼惭愧，每每想起此事夜夜锥心，我欠独孤家族恩情已经了结，却手上又沾染了鲜血。只愿来日堕入阿修罗场，以烈火焚身，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见她如此，慕容昭心下却也是五味杂陈：“住持······”

住持摆摆手，恳切道:“我已经报了你母亲的昔日的恩情，你母亲也答应我你不会再来此地，若被发觉一二，我静安寺合众乞有活命之路？慈安，此次之后，你千万不能再来这里。”

慕容昭见她言辞恳切，只淡淡道：“我想去看看慈具。”

住持叹口气，只道：“慈具的骨灰，存在舍利塔中。”

却说慕容昭正同住持在内室内说话，凉玉在法堂里听姑子讲经文听得饶有兴致，采吉却是听得昏昏欲睡，她趁着凉玉与那僧众闲聊，悄悄溜出来透气，在寺中四处闲逛。

百无聊赖中，她见慕容昭的贴身侍女菱悦正守在一禅房的门外，菱悦四下张望着，像是害怕有人发觉什么似的。采吉见她如此戒备，心中也是疑惑，忙躲在墙后仔细窥探，不一会儿，她见慕容昭和那主持一同出来，慕容昭对那主持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又絮絮说着些什么。主持点点头，便同她一同出了门，朝别处去了。

采吉不及细想，生怕自己被发现，忙悄悄溜了，待她回到法堂内，一众姑子已经散了，只见凉玉冷着一张脸，喝到：“半晌不见你，私下里干什么去了？”

采吉忙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婢刚才闲来无事，便在寺中看了看。”

凉玉冷笑：“这冬日里能有什么好景色让你这么魂不守舍，你倒是说来听听。”

采吉听此，只淡淡道：“寺庙中虽没有什么好景致，但是奴婢发现一件事情，有趣的很，主子一定会感兴趣。”

凉玉挑眉：“什么事？”

“是关于侧王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