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回到府里已经接近晌午，他直接到了秦音住的院子里，正巧秦音在院中凉亭抚琴，是今日新琢磨出的曲子，还在试音。

秦相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皇后，忽然觉得害怕，怕将来的纷争也会把她从他身边卷走。

“阿音，今日弹的什么曲子？为父怎的都不曾听过？”秦相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

“爹爹。”秦音起身福了一福，对父亲说，“是今天女儿新琢磨出来的曲子，还在调试，爹爹觉得怎么样？”

“今日细雨纷纷，本来觉得缠绵，但听到我儿的琴声，忽然觉得胸中抑郁直抒，十分清爽。不知此曲何名？”

“爹爹，这首曲子自是前段时间女儿读《华严经》提及十住心时候悟出的想法，只是佛经深奥，女儿不得深意，而且后段谱子也不曾想好，故不曾命名。”

“琴音泠泠如醍醐灌顶，华严讲求了义、圆融、无碍，华喻万行披敷，严乃饰法成人，不若此曲便叫《明华》吧！”

“明华？明明如昭，华尔德行。如此甚好，多谢爹爹！”

“阿音，随父亲去用午饭吧，为父有事与你商量。”秦相看她开心的模样，不忍打断她，只是有些事还是要让她知道。

“好。”她看着父亲眼里的纠结，感到疑惑，心道父亲早朝过后那么久才回来，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移至正厅，侍女们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见相爷小姐进门便退下了，秦相居家简朴并不喜人伺候，菜色亦是清淡。

“爹爹今日是不是心里有事？”之前在亭中对话时秦音就发现了秦相的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秦相夹菜的手一顿，说：“我今日去见了你姑姑。”

其实秦音对姑姑的印象只是这几年才深，姑姑在她出生前几年就嫁了，她出生后又被送到了慈云庵，后来回府没多久姑姑就传她进宫。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姑姑穿着繁厚的宫服坐在凤椅上，极盛的容颜带着浅笑，看见她说：“阿音，抬起头来，让姑姑看看我们秦家的小姐有多美。”

她依言抬起头，看见姑姑浅笑盈盈对她招手，她觉得姑姑很温柔。娘亲很早就过世了，小时候师父将她带大，教她东西但她感觉不到那种温柔，她觉得如果娘亲在，也会像姑姑一样对她很温柔。

姑姑细细的问她这些年的事情，在家的事情，还问爹爹的事情，她都一一答了，后来跑来一个极活泼的女孩子，姑姑说那是她的表妹，静婉。姑姑的语气从温柔转成宠溺，那是她从不曾感受到的。

但是她很喜欢姑姑还有妹妹，后来她还见到了太子表哥，表哥对她也很好，但每次表哥让她进宫总是会遇见五皇子岁浩，也是现在除太子之外的七位皇子中唯一受封的亲王静纳王。

她知道他们一贯交好。

及笄之前，她和静婉，太子和岁浩他们四人经常在一起玩，那时候年纪小，皇后和秦相也并没有让他们避讳什么。

其实岁浩对她比表哥还要好，尤其在佛经和谱曲上颇有见地，故每次太子相邀，最后都成了她和岁浩在一起讨论琴或经，只是两年多，他便因母妃病故而去守陵尽孝。

走之前他对她吐露心扉，问她可愿等他。彼时年纪还小，但已经懂了，双颊绯红，她不说他也知道，而后两年多都是书信来往。

想到这些，又听到父亲说：“你姑姑夸赞你琴弹得好，性子也温婉，让你过两日进宫陪陪她和静婉。再过十余日就是你母亲忌日了，到时候你随为父一同祭拜后便留在慈云庵里安心把曲子谱完，到时候父亲自然来接你。”

她说：“如此也好，经文上的晦涩之处也可以得到师父指点。”其实她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但父亲不说，她便不再问了，安静吃饭，期间听见父亲叹了一口气。

饭后她回房间觉得百无聊赖，想到父亲欲言又止，愈发觉得有问题。思来想去，提笔写了一封性，让婢女交给还在守陵的岁浩，并嘱咐一定要办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