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莫要安慰我了。”她抬头看着他，突然正色道，“今日找哥哥来，还是想求哥哥一事。”

秦相见皇后突然神色一变，也正襟危坐：“娘娘吩咐便是。”

“那日阿音抚琴，果然没有丢我们秦家的脸，这几年我瞧着她从山上回来愈发沉稳娴静，心里喜欢的紧，静婉最是爱闹，不如让她姊妹二人多相处些日子，改改静婉的毛躁。”

秦相微一沉吟，道：“如此也好，阿音自小孤单，幸蒙娘娘不弃，是应该多多进宫陪伴娘娘和公主。”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阿音都到了适婚年纪了呢！不知道哥哥对阿音的婚事可有打算？”

“倒还不曾打算，娘娘也知道我膝下只此一女，还想多留些日子，舍不得嫁了。”

“不知哥哥觉得岁宁如何？”

“太子殿下？”秦相知道皇后是什么打算，但是让他如何舍得。于是起身撩摆而跪，言道，“娘娘，莫说他们是表兄妹，即便不是，臣也不能让阿音嫁入帝王家，秦家的女儿已经牺牲过一个了，臣实在不忍！”

“哥哥你这是如何？我...我只是一说！”扶着秦相起身，她还是忍不住说，“哥哥说不忍心，难道我这做姑姑的就忍心吗？那日陛下为殷家儿子赐婚被拒，我却发现殷齐对阿音青眼有加，而且陛下日前与我商量要将阿音嫁与五皇子岁浩，说他们自小亲厚，让我与你商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殷家仗着兵权近年对皇室虎视眈眈，岁浩虽然替他娘守孝三年未归，但这一回来我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要把太子之位也给他，岁宁这些年已经让他很不满意了。我不光是为了岁宁的太子之位，还是为了阿音呐！若她嫁给岁宁，必定比其他二人幸福。还望哥哥三思，即便岁宁将来做不成太子，我向你保证，我在的一日就必定让他对阿音好。”

“娘娘，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只是，我真的不想再把阿音也送进这吃人的牢笼了。”皇后的的不忍和顾虑让他吐露心声。

“吃人的牢笼吗？哥哥，真没想到二十年后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话还没说完，她知道自己失言了。

两人眼眶皆红，良久没有话说。有宫女奉上新茶，上好的狮口银芽，素茶含烟，蕴出杏色。抿一口，个中甘苦难言。

“娘娘，今日我走之后这事便莫要再提，未免陛下疑心。阿音那里，我让她入宫陪你几日，随后便让她回慈云庵为她母亲尽孝。”

皇后知道这是秦相的底线了。“如此。多谢哥哥了。”

“你我兄妹自当帮扶，紫怡，这些年苦了你了。”秦相望着她依旧美丽的脸庞，从前赞她如蔷薇柔美但刚毅，数年深宫岁月，多了几分雍容，岁月待她还算宽厚。只是她还未老，他心已衰。一时不察，唤了那多年未提的两个字，心里多了份愧欠，再也不能呆下去。“我先走了。”

“我让人送送哥哥。”

皇后看着秦相远去的身影，穿过那片梧桐树，有雨丝纷纷。

伸手接着房檐滴下的雨水，喃喃道：“哥哥，你也会不忍心吗？紫怡从不觉得苦，为了哥哥，真的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