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倾世风华
将芫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白淘淘他们把整个狐宫闹得天翻地覆都没有找到人影,直到那人派人来告诉知会狐王她在紫薇殿,众人才松了口气。特别是白淘淘的三个狐兄,每次看到白淘淘滴溜溜的在他们身上打转的小眼睛,如坐针毡,感觉就像是他们掳走它的漂亮姐姐似的,天知道,这狐族里凡是和她挂钩的任何生物,他们都是绕道走的。
狐宫深处“王,你说让他们两人呆在一起真的好吗?”狐后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子上,看着狐王白柒,只见他端详着琉璃盏,并不答话。
狐后自顾自的说道:“将芫那丫头和我冥界渊源颇深,如今看淘淘那丫头的反应,也是极其喜欢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丫头这么在乎一个人。”
过了好久,狐王白柒才幽幽的说:“我和那人相交万年,却从来都看不透他,他们的相遇是命运使然也好,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也罢,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帝星相遇,必陨其一,万年前的悲剧希望不会再重演就是。”
起身离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狐王突然转过身子,看着狐后认真的说:“他们离开青丘的那日,让淘淘也随他们去吧。她的心,在红尘。”
白淘淘躲在床下,听着二人的对话,尖尖的鼻子耸了耸,离开?太好了,她本来只是想听听父王母后神神秘秘的说些什么,谁知道说的话它一句都听不懂,唯一可以听懂的一句话就是父王让她和漂亮姐姐一起出去玩,只是“她的心,在红尘”是什么意思呢,它的心明明好好的呆在它身上,父王为什么那么说呢?想了一会,白淘淘发现果然它现在的智商根本无法看透大人说的话,还是找漂亮姐姐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一溜烟的功夫,它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窗前的幽蓝草懒洋洋的舒展着自己的叶子,在空气中划过点点星光,清晨的阳光透过珠帘铺洒在小楼里,将芫舒服的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屋子里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圆木桌,两张竹椅,墙壁上斜挂着管玉箫,箫身晶莹剔透,尾端还坠了一段流苏,煞为好看。除此之外就只有窗台上那盆扭腰摆臀的幽蓝草。
将芫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声,谁知那幽蓝草居然摆脱了花盆,向她飞射而来,落在她的被子上一跳一跳的,花瓣都随着它的起跃大幅度的晃动,让人不禁担心花瓣都会被跳掉了。幽蓝草看着她含笑的眼睛,心里更加气愤,用尽力气在被子上踩啊踩的,谁让她晕的,害的公子亲手把她抱回来,还把自己的寝殿给她居住,这也就算了,居然敢嫌弃它。
“讨厌你,我讨厌你。”幽蓝草口吐人言,声音稚嫩的像三四岁的娃娃。还带着点点哭腔。更夸张的是,花瓣上居然真的冒出些水珠,落了一被子。
将芫满脸黑线,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讨厌就讨厌,讨厌我的人多了。不缺你一根草。”伸出手揽着它还抽抽哒哒的叶子。就在这根草哭的正伤心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端着透明的杯盏。看到他,幽蓝草就立马开心跑过去,哪里还有刚刚洪水决堤的样子。
将芫瞄了一眼,然后就别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有种亲切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可是同时,心里却又很抵触他。
素衣风华,绝代倾城,或许就说的是他这种人吧。只要你站在他身边,就会被他的光芒笼罩的连影子都看不到。水眸潋滟,目光微澜,就像高居于星辰之上的神祗,唯有他才配俯瞰这红尘万里,如画江山。
“娃娃,别闹了,下来。”他笑着捏住它的叶子,防止它继续狼扑。端着杯盏径直朝将芫走来,衣服的下摆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在将芫的眼里,这男人就好像每落一步,都有一朵莲花盛开脚底。
“醒了,那就把这个喝了吧”准确无误的把杯盏递到她手里。他就退到竹椅上坐下,那个叫‘娃娃’的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一点也没有面对她时的闹腾。这种差别待遇让将芫无力的哀叹一声,把杯盏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依旧温文谦和的看着她,眸光像那灿烂的星辉,深邃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可是将芫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空洞,好像无一物可入他眼一样。
“你是谁”放下杯盏,将芫感觉到有股暖流在她的经脉里游走,伤口的痛竟然淡了许多,不禁有些好奇,住在这青丘,又能凭借个人命数使得所到之处遍地紫薇花开,这等奇闻从未听过。
他捕捉到她注视的眼神,微微一笑,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在下流竡(竡,读bai,二声)。是一个无名散修。”
“散修?你是修仙者”将芫有些奇怪的问到,修仙者怎么会出现在青丘,这可是仙家福地。
“我在外云游时,碰巧认识了狐王,有幸来青丘游玩几天罢了”
娃娃趴在桌子上,不时的偷偷用叶子碰碰他冰凉的手指,然后用叶子遮住脸,整个花径都羞红一片。
“能遇到狐王,可不是‘碰巧’二字能形容的好运气啊”
他闻言只是轻笑,不做任何解释。反倒是娃娃听到她这话,顿时炸毛了,跳下桌子,浑身点点蓝光流转,笼罩全身,待到光芒消失,地上出现了一个带着红肚兜,头上顶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娃娃,肥嘟嘟的手脚朝着她的方向在空中乱抓,那眼神,大有扑上来咬她的冲动。
“坏女人,不许你欺负他”
流竡觉得将芫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分外惆怅,不由得好笑。
“原来你可以化形了啊,据说草木修成人形极不容易,你现在可是大补之药,恰好我身子虚弱,要不我们商量下你乖乖别动,让我把你煮了?这样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将芫打量着它小小的肚兜,原来是精灵了,怪不得浑身灵气那么充裕。她不过就是逗逗它,人家正经的主人在这呢,哪里由着她乱来,况且,这有了心的草木,她可是没有一点兴趣。不过有一点她可没有乱说,这修成人形的精灵,的确是补药,放在外面,恐怕人人眼红。他将它放在窗台上,也是希望她能够借助娃娃的灵气,早些痊愈。这个人情,她算是欠下了。
“这提议倒是不错,我正愁你身子太虚无药可补呢”流竡望着娃娃,面容严肃的说。
看着他认真的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将芫抚额,她就是那么一说,哪里真的能吃了它。只不过是想吓吓这个胖嘟嘟的小孩,觉得它生气蛮好玩的。没想到流竡这人,表面冷漠高傲,也是个恶劣的主。
娃娃撇嘴,尖叫着跑出去“坏人,都是坏人,不要煮娃娃,娃娃不好吃。”
流竡看着娃娃消失的地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又朝着将芫的方向说道:“姑娘见谅,娃娃从小被我宠坏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流竡替它给你道歉了。”
将芫略一思索,沉吟道:“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
流竡听到这话也没有任何被人揭短的愤怒,只是平静的说“恩”,语气没有一点起伏,感觉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看任何地方,眼睛里都是空洞的没有有一丝情绪,一个看不到白天黑夜,只能凭借触摸来感知一切的人,如此也是正常,除了眼神,他的行为什么的,居然与正常人毫无差距。
“抱歉”
“没什么,只是从来都没有人看出我眼睛有问题,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流竡双手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袖摆,缓缓的问到。
“眼神,你看着我的眼睛太空荡了,我才会这么猜。”
“哦?这样啊”他偏头看着她,如墨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上倾泻而下,清贵如莲。“看来流竡要尽早治好眼伤,总有一日,会让姑娘看到我的眼中有你”
他始终坐在距离床边几步之遥的竹椅上,不曾有丝毫越距。只是这话,为什么听着有些暧昧。她初见时对他说过“总有一日,我要你再也无法笑的如此悲悯。”现在,他又对她说“总有一日,会让姑娘看到我的眼中有你。”那么,这算是他们的约定吗?尽管有多少的不愿意与眼前这人有瓜葛,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完美的有倾尽天下的资本。一颦一笑,体态风流。
也许今日这话,在二人心里都心照不宣的认为是一句玩笑,就如同她的那句终有一日一样,但不久后才知道,命运让你遇到一个人,总有它自己的道理。有些话是值得一个人为之一生践行的。
“那挺好啊,若能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里有了这世界的斑斓色彩,是我的荣幸。”
他轻笑不语,二人陷入一片奇怪的尴尬,将芫抬眼望着窗外,眯着眼看天。流竡则是摩挲着右手的大拇指。
尖叫着跑出去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跑回来藏在门后,看着有些奇怪的两人,心里不住的嘀咕“坏女人,都怪你”,化作一抹流光回到了花盆给里,它化形需要太大的法力维持,现在它真的好困好想睡觉。
或许是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屋子里多了一朵幽蓝草,正在窗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