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该是哈雷用药的时候了，可怜的小家伙！”一声微微的叹息声传来，哈雷睁开了他的眼睛。一股浓烈的药香充斥在他的鼻尖，无法形容这种药香的具体味道，哈雷只是觉得，这种药香甘凉清爽，浓郁却沁人心脾。

一眼看去，这是一个传奇大陆普通的小木屋，在木屋中间，是一个装着散发着这种药香的混合液体的木桶，哈雷整个身体都浸在这种液体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就是哈雷从出生一直到现在的一个重要的经历，泡在这种液体里面，直至翠绿色的液体慢慢变成淡绿色。别的小孩的童年，是充满诗意般的纯白，简单而又充满欢乐，趣味而又可以在想象中遨游。可是哈雷的童年，却是一种病态的惨白，是灰蒙蒙天空下的花朵，处在温室中，却整天耷拉着脑袋，满脑子都是向往晴空万里的日子。

“特鲁夫叔叔，让凯芙夫人放我出来吧，我宁肯和你去训练，也不愿意整天待在这个木桶里面。”一见到特鲁夫，哈雷就用他那稚嫩的童音央求着。

哈雷·布尔，泡在液体中的小孩，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面前这个一脸颊髭的魁梧大汉抚养长大的。面前的这个端着一碗青黑色药水的大汉，哈雷知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令人敬畏，可却是一个睿智的老师。哈雷很想叫他老师，而不是特鲁夫叔叔，可是面前的大汉却总是不允许。面对哈雷的询问，他总是说凯芙夫人才是最好的老师。

凯芙夫人？哈雷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特鲁夫叔叔一直说凯芙夫人才是最好的老师。凯芙夫人虽然同样受着哈雷的尊敬，哈雷也知道是她把自己交到特鲁夫的手上，可是凯芙夫人给哈雷的感觉一直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关怀有加，却并不像特鲁夫叔叔所说的，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特鲁夫不告诉哈雷为什么，哈雷也就无从追究。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才四岁的小哈雷也没有办法去都搞明白。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现在不能在外面随意玩耍，而必须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定时泡在这样一个药水里面。

“虽然很舒服，可是如果能出去玩该多好啊！”每当这个时候，哈雷就满脑子的向往。

看着哈雷眼中的哀求，特鲁夫又是微微一叹。

自从四年前哈雷从凯芙夫人的手上送到他的手上时，他便衷心喜欢这个孩子，更是把他当做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寄托。可有件事他一直苦恼着，那就是这个孩子的特殊体质——这个孩子看起来太虚弱了，就像是对传奇大陆的元素没有一点亲和力，才表现得这么虚弱。其实在特鲁夫心里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哈雷对大陆上的元素亲和力太高了，身体承受不了，才表现得像很虚弱的样子。

本来其实特鲁夫对他的第二个猜测更加相信，因为他认为凯芙夫人交代了的事一定有用意，而凯芙夫人不可能把一个病秧子交给他，病秧子只可能交给迦里莫那个修道院出来的叛逆，同样的病秧子！

“那个令人讨厌的病秧子！”想到迦里莫，特鲁夫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对那个思想上的巨人的厌恶从不避讳，当然，如果迦里莫不是个行动上的侏儒，特鲁夫还是不会这么瞧不起他的。

可是事实却让特鲁夫确认了第一个想法才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这让他有点不能接受，但是每当他看到小哈雷眼中那股不屈的意志，又会在心中燃起无限的信心和期望。

“凯芙夫人是一定能够让哈雷成为一个纵横大陆的强者的！”

“哈雷，这可不行，凯芙夫人的决定可是为了你好。”面对哈雷的请求，特鲁夫心中某根弦又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不过马上他就恢复了过来。而对于哈雷的请求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一脸苦闷的哈雷笑着说到，“不过哈雷，你对训练的这份热情，明天我会记起来的”

听到这话，哈雷那张脸憋得更加苦闷，不过，这次的苦闷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

望着那张苦闷和兴奋交织的脸庞，特鲁夫心中响起一声叹息，四年的相处他对哈雷的喜爱与日俱增，那份怜惜也是日见增长，可是他很清楚，以哈雷现在的体质，必须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可能换回一分的回报。这让他不自觉得又想起自己的那个决定，对未来的担忧便化为更深的信念。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桶不知名的液体，翠绿色的液体让特鲁夫对自己的决定更加期待，凯芙夫人所做的一切，神秘却总是那么地令人大吃一惊。

这让他又想起了上次浸泡过后的事情。

上次浸泡过后，一直嚷嚷要见识凯芙夫人每月对哈雷制定的药水的迦里莫这次总算碰到了。他拿走了残留下来的淡绿液体，七天后才找到特鲁夫，那时候的他已经虚弱得看起来来就像一个亡灵法师。但他还是激动地把七天的研究成果告诉特鲁夫：经过七天的观察和分析，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后，他已经得出了结论，液体成分有多少种他都分辨不清！

在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后，迦里莫才压住心中的激动接着说出一番让特鲁夫也激动的话：虽然成分不明，但他以柯察尔勋爵的荣誉起誓，那里面绝对有三种大陆上几乎人力无法找到的东西，那就是大地母液、冰霜巨龙的血液还有生命之泉的泉水。

之后，他又以狂热的口气告诉特鲁夫“我还可以确认一点的就是，那些我所不能辨认的东西中，有可能全都是传奇大陆上根本就没有的！噢，伟大的凯芙夫人，请接受察迦里莫·柯察尔虔诚的膜拜！”

对于迦里莫的行为特鲁夫已经无视，可他所说的话却同样让特鲁夫震惊不已。

迦里莫虽然身体的的确确是个比侏儒更不堪的人类，可他的驳杂的知识特鲁夫相信却比生命之树更加高大。他所说的这些话，特鲁夫确信大陆上比他说得还让人信服的绝不超过五人。这些，作为迦里莫最信任的伙伴，特鲁夫最有发言权。

不说那些他想象不到的大陆上没有的东西，光是大地母液、冰霜巨龙的血液和生命之泉的泉水，那一样不是一个传说中才出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集体出现在这里，这代表着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又让他想到了凯芙夫人那次挽救他们的场景……

“特鲁夫叔叔、特鲁夫叔叔……”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醒了沉浸在记忆中的特鲁夫，“特鲁夫叔叔，你说我的身体会好吗？”

“会的，哈雷，你要记住，没有什么难题是凯芙夫人不能解决的。”特鲁夫这样告诉哈雷。

“那为了证明我的身体慢慢变好了，明天以后我要加倍训练！”

“好！”望着哈雷那童颜上的流露出的坚毅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此刻特鲁夫觉得心里泛酸。

“哈雷，今天叔叔就跟你讲骑士的七大美德。”与哈雷伫立在寒风中，特鲁夫给哈雷讲起了骑士的七大精神。当然，本来骑士是有八大精神的，被特鲁夫偷偷地删去了一个。

这就是哈雷目前训练的内容，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这是个很轻松的功课，也是以哈雷目前的身体状况仅能做的功课之一。

不过，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当哈雷把站立的时间延长为别人的几倍时，连迦里莫都一改往日的习惯，而来称赞特鲁夫，当然，是带有那么一点迦里莫自己觉得非常微弱的嫉妒的称赞。

嫉妒，嫉妒特鲁夫被凯芙夫人垂青，交给他哈雷这样的孩子。

对于哈雷的坚持，特鲁夫除了欣慰，不可抑制地也产生了一种对这个世界公平的怀疑。

不管怎样，哈雷的功课还在继续。

“骑士的七个精神是所有人都由衷称赞的，那就是：谦卑，荣誉，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可是，迦里莫叔叔为什么老是对我说‘那该死的骑士精神’呢？”

“那是因为你胆小的迦里莫叔叔自己做不到，所以才去诋毁它啊。”

“可是，”哈雷偏开头想了想，“迦里莫叔叔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啊”

“这……”特鲁夫并没有和哈雷讨论迦里莫是否胆小，可是该怎么让哈雷了解骑士精神却突然让他有点头疼。

把一个事实告诉哈雷非常简单，如何让他印象深刻才是特鲁夫考虑的问题。这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伙伴，赤迪——一个冷漠的刺客。以及在凯芙夫人把哈雷交到自己手上第三天的情景——

“赤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特鲁夫就发现自己木屋内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那个婴儿？”木屋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句生冷的话。

“怎么回事？”特鲁夫清楚这位搭档孤僻的性子，能让他开口询问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孩子是凯芙夫人交给你的？”说到这里，屋里的气氛突然发生微妙的转变，如果特鲁夫正面看着他的搭档，他就会发现，他的这位性格乖僻的搭档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尴尬的微红。

“恩，这与你有关吗？”特鲁夫疑惑地问道。

“他的仆人，凯芙夫人交给了我。”随着这句话的落音，木屋内那股诡异的气氛也慢慢消失，本来特鲁夫还在奇怪赤迪反常的没把事情交代清楚就离开，他可是知道，赤迪虽然性格孤僻，但做事却是一丝不苟的。可等他慢慢咀嚼搭档带来的话，却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万能的主啊，饶过我们可怜的赤迪吧！”特鲁夫借用迦里莫的身份，在胸口划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十字，为赤迪祈祷着，“让他那样的人去带小孩……”

特鲁夫甚至戏谑地想：那该不会是个女孩吧？

“赤迪是怎么让莫德了解这个世界的？”特鲁夫想了一下，眉头微皱。心念一转，他马上就又想到，赤迪那个疯子却早就用事实来教育莫德了。就像他上次看到的赤迪为了告诉莫德匕首、大剑和细剑的区别，就让赤迪拿着这些武器去杀死和解剖他抓来的雪兔一样，赤迪的脾气还是没变。

“那个疯子！”特鲁夫又咒骂了一句。不过，赤迪的教育方法也给了他一些启示。

“哈雷，你如果没有完成叔叔交给你的功课，又隐瞒叔叔，从而可以再训练中偷懒，你说特鲁夫叔叔该怎么办？”

“不对，特鲁夫叔叔，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哈雷一脸着急地说到。

“我是说如果。”

“那我一定会马上告诉特鲁夫叔叔。”哈雷睁大他的眼睛望着特鲁夫。

“这就对了，我诚实的哈雷！”特鲁夫摸摸哈雷的脑袋，“这就是诚实，你说我们该保持诚实这个美德吗？”

“嗯！”

“那好，哈雷，特鲁夫叔叔再问你，如果一个美丽的小姐被强盗劫持了，而你又看到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找到特鲁夫叔叔，然后告诉您。”

“很好，哈雷。那你说特鲁夫叔叔会怎么做呢？”

“赶走强盗，娶那位美丽的小姐做我的阿姨。”哈雷一脸向往地说道，“莫亚就有个阿姨！”

听到哈雷的回答，特鲁夫的脸罕见地红了一下：“哈雷，你看，特鲁夫叔叔赶走强盗，就是英勇的表现。

“那娶了阿姨是什么的表现呢？”哈雷大大的眼睛望着特鲁夫，一脸的疑惑。

“那就是荣誉，我的哈雷”特鲁夫说到，一脸正经，俨然这就是真理，“英勇就能取得荣誉。”

“迦里莫叔叔果然说得没错，特鲁夫叔叔喜欢美丽的阿姨。”听到这句话，哈雷雀跃起来，当然，他的双脚还稳稳地站在那里。

“特鲁夫叔叔是一个好色的叔叔！”

“哦，那怎么样才不是好色的叔叔呢？”好像哈雷说地不是他，特鲁夫反而微笑地继续问着哈雷。

“当然是惩罚强盗，再由美丽的阿姨给特鲁夫叔叔一定的报酬。”虽然特鲁夫的反应并不像迦里莫叔叔所说的反应，但哈雷还是老实答道。

“嗯，哈雷你说的很对。赶走强盗是英勇，获得报酬是英勇得到的荣誉，惩罚强盗奖赏英雄是公正。”微笑在特鲁夫的脸上扩大，“至于刚才哈雷所说的把漂亮的阿姨娶回家，那是迦里莫叔叔告诉你的错误的解释！”

说完，特鲁夫咧开了嘴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