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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 作者: 薛少钟意你 字数:2042 更新时间:2015-05-07 07:00:46

Chapter 20

入秋之后的B市,匆匆下过几场雨。

之前因为姑姑和夏目先生的事,我心里一直装不下,映回来之后,缓解了一些。不过我也确实知道,京香太太迟早是瞒不住的。

或许谁都没有打算要瞒着谁。一件事慢慢水落石出的过程,和夜晚在阳台观望两个世界更迭交替是相同道理。云卷或者云舒在黑夜里并不能洞悉,星星则不同。像一双双眼睛。而我有幸知晓到两个世界的准确存在,但成了它们一员之后,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的。有一些感情终究只能藏匿在第二世界里,并不是他们无法见光,而是有太多太多的理由需要他们享受在周遭的人海尔尔,但是却不能发现他们存在的一丝一毫之中。

原来,我也确实孤孤单单地徘徊在两个世界的边界之上。我拥有一份可以正大光明在原来世界里牵手、拥吻的爱情,可正是这份炽热地令我焦灼的爱情让我急需要藏匿入只有星夜的第二世界当中。在第二世界里,就算有狂风大雨,也不能让人看出我在雨中有多么狼狈。恰恰如此,姑姑和我确实是同样命运。

我和映在阳台喝着啤酒,今晚我们说好要一起打地铺。

“你知道「第二世界」的存在吗?”我问。

“「第二世界」?”

“恩。”

“不知道。”

“你眯起眼睛看,看!外面的景色是不是全然不同。”

映乖乖的按照我的指示,眯起眼睛,向远处看。

“好像是有一些不同。”

“再仔细看看。”

“和彩色灯光搅拌在一起的黑夜,像是加入了各色果酱的黑巧克力。”

“诱人又觉得寂寞。”

映的说法,深中肯綮。「第二世界」确实是既诱人又觉得寂寞的存在,它更像是包装隐蔽、口味不错的廉价糖果,在原来世界的人群中总有许多在偷偷品尝。

“映,我们一起去「第二世界」生活好不好?”

“假如都躲在黑夜里,迟早会忘掉光明的样子。”

“恩?”我一脸迟疑地看着他。

“只要白天和黑夜有相同生活下去的勇气,住在哪里都不是困难。”

眼泪下来了。我举起啤酒罐示意映干杯,想要换掉这个话题。映脸朝向我,嘴角带笑,犹如晨光一般。吹过一阵凉风,我们准备回房间在地板上打地铺。

享受过黑夜美景之后,我试图以洗澡来缓冲之前的「品尝」。水温合适,在莲蓬头下,我一点一点地清洗自己的疲惫。现在入夜,暖黄色浴灯,淋浴如淋雨一般。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些狼狈。映的冷静和成熟是我所没有的,我们似乎都认识到「爱」和「感情」不一定是两码事,从「感情」站出发,向「爱」驶近也的确是我们的共识。尽管是徒步也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们,都是背携了这些羁绊的旅人。只是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两站之间的旅程是单向的,不可逆反的。

映恰恰相反。

我们钻在各自的被窝里,洗过澡后身上依然散发着那股熟悉的皂香味。依赖这些气味而眠的我,顿时舒缓了自己的神经。

“晚安。”

京香太太、夏目先生、映、我。

我们四人坐在一起,不是商讨什么未来的家庭会议,而是等待着手术室里的姑姑。这样的场面的确有些滑稽可笑。不过我和京香太太却又都红着眼眶。

“梅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京香太太说道。

两个小时前,姑姑倒在房里被我和映发现。她躺在地板上,蜷着身子。桌上有安眠药和啤酒罐。映急忙打了119,我跑到对面敲响了夏目先生的门。

“姑姑她——”穿着菱格毛衣的夏目先生,正用吃惊眼神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我。

夏目先生把姑姑背下楼,我和映跟在后面。心里顾不上有什么考虑。

“都是我的错。”夏目先生双手抵着太阳穴。

“行了!”映朝着他们喊了一句,站起身来。

京香太太继续抹着眼泪,我看得出,那是真真切切的担心。虽然映没由分说就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她——姑姑服安眠药自杀,但我并不怪他,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只能在梦里见到的京香太太,活脱脱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确实后背有些发凉。

我们又继续陷入了相对的沉默,而映则在手术室前来回走动。至始至终我一言未发。不仅是提不上力气说话,现在我只希望姑姑能平安无事。

“病人家属在哪儿?”

“我”、“我”夏目先生和我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病人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具体还要入院观察。”

“谢谢您,医生。”

“不客气。”

听到姑姑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转到病房时,姑姑依然带着氧气面罩,面色苍白,让人见怜。我坐在姑姑床边,京香太太也是。映和夏目先生则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面对生死,好像是一个人成长必须的经历。一瞬?我不能形容出生命在我眼里的长度,或许说,它本没有什么精准可言。像乘坐任何一样交通工具,以窗外不断模糊的剪影来看,生命似乎是可以和它们一样过的即迅速,又模糊地只能了解一个大概。但是毕竟是原地不动的停留在那儿,那些我们看似在高速流逝的风景里,早已经固定好一切的它们会在某一个时刻静静地等待着不期而遇。这样的相遇,我已不是第一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姑姑,我更觉难受的是,脑海里关于爸爸的一切记忆都跑了出来。如关不住的窗子里不断的漏进大雨。心像是被刀绞一般,的确,姑姑是我不能再失去的唯一至亲。这种感受,越强烈越发作得厉害。

“梅子,你醒了!”

姑姑的苏醒,把大家都引到了床边。她还戴着氧气面罩不能说话,京香太太正握着姑姑的手,俨然姐妹情深的样子。姑姑用衰弱的眼神看着我们,嘴角是想露出微笑的,还有眼角分明划过了一行眼泪。

我想,映也一定发现了吧。

作者的话
薛少钟意你

新浪微博 @薛少钟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