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涌
临安街,玉满楼。
来这里的人,大部分皆是行走于江湖者。一楼的榆木桌都已坐满了人,店小二慌忙的上着酒菜,招待着客人。
那些人边饮着酒边讨论着江湖中的热门话题。一个贼眉鼠眼,衣着褴褛而显得邋遢不堪的中年道人,悄悄地对着桌上几人说着话。
“你们听说了么…武林盟主林浩天遭人暗害,曝尸荒野。盟主令也不翼而飞…”说完他瞄了一眼另一桌的人。
那一桌人也在悄悄讨论着这个话题。
“听说各大门派发出告示,得盟主令者可主武林。”
“真的假的…”一人半信半疑的问道。
“这还能有假…听说啊,是各大门派的主事人商讨后的决议。”一个人说道。
于是一楼中的江湖人士沸腾了起来。“那这么说只要得到盟主令,谁都可以统治武林了?”
突然,二楼上传出一声男子冷笑。
“呵…得盟主令者可主武林?还真有白痴信啊…”慵懒的声音略带沙哑,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一楼那先前讨论这个问题的几桌人面带愠色,一中年男子站起来说道:“阁下何人?貌似对各大门派决议盟主令的事有些不满?”
二楼那男子仿佛对他口中的各大门派满不在意,继续说着。
“哎~那些大门派的行径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恐怕谁先得到了盟主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似笑非笑的语气继续说道:“谁就得先去见阎王吧…”
“咦~对了,你应该是玄剑门的人吧?我前些阵子造访过贵门派,见到过你。怎么?来这里是散发消息来了么…”
那人听了此言面色微青,同时心里也有些震惊。随即向在座的人作辑,留下一些碎银,拿起桌上的佩剑快步离开了。
而那些人多少也听出点什么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有人在推波助澜,武林将乱。
那邋遢道人眯着眼饮着酒,像是在琢磨什么,看到那人离开后笑了笑悠悠道。
“那老匹夫收了个不错的徒弟。”
正当众人犯迷糊时,他继续说道:“你小子最近有些招摇啊。听说别人叫你什么‘黑衣剑白血泠天’是么…”
二楼那男子沉默了一会道:“那只是江湖中的流言,让前辈见笑了。”说完后,闷沉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楼梯上走下的男子呆愣了一会,心中皆是震惊与疑惑。
“是他?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黑衣剑白血泠天!竟是一个年轻人么?”
那男子一袭黑裳,左手持剑,右手执扇。
被剑鞘隐藏的剑身只露出宛如附满银霜的剑柄,散发着丝丝寒意。且剑柄上雕刻着冲天银龙,栩栩如生,恍若时刻欲冲天而去。
黑白两面的布扇在他右手中轻摇,与左手所持之剑相衬着,不但没有那种不伦不类的违和感,反而显得温文尔雅。
长发挽髻,饰以木簪,面若冠玉,玉树临风。若有情窦初开的女子看到,不说一见倾心,若不心动是不大可能的。
“前辈。”他对着那邋遢道人行了一礼,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让在座之人开始猜测着这个贼眉鼠眼的人的身份。
那血泠天笑着又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经常在晚辈面前念叨您呢…”
正饮酒的邋遢道人听闻此言面色一变,忍不住将口中下咽一半的酒喷了出来。遭殃的自然是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尴尬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酒水,却没敢多言,毕竟他有些忌惮此人的身份。
那邋遢道人连忙起身,看着一脸笑意的血泠天,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哼!你告诉那老匹夫,千年乌龙根已经被我拿去换酒喝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不顾身后店小二的喊叫声。
“哎!这位客官你还没付钱啊!”
血泠天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他收扇将左手中的剑挂在身后,向在座的人作了个辑,留下一锭银子悠悠离去。
众人沉寂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说道:
“果真是年少出英才…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登门讨教八大门派绝学之人竟这般年轻。怪不得那些门派对于此事少有提及…”
对于这些众人不置可否。
二楼,一处雅间内。被紫衣罩住的妖娆身姿立在窗前,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离去的血泠天,她轻抿朱唇,露出倾城一笑。
她眸中闪烁着异彩喃喃自语道:黑衣剑白血泠天?师兄的扇子就是被此人夺去…有点意思。
此刻,陆府后院。
抉毅只手持剑,不断刺向他父亲陆嵘。他父亲一步步后退躲闪着,双手负背。在势如骤雨,玄幻莫测的剑式袭来时显得游刃有余。
抉毅虚刺一剑,在陆嵘踏着高深的步法轻松躲开后,回锋转刃,脚下步法陡然一变,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陆嵘身后。
轻喝一声,没有丝毫留情便持剑刺向他后颈偏下三寸处。
面对自己儿子如此狠辣的招式,陆嵘反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步伐变幻瞬息间转身,伸出右手捻住袭向胸口的剑锋,屈指弹开后发出铮亮的声音。
抉毅并没感到意外,反而因这么快便能将自己父亲逼得腾出一手,抵挡自己的剑式而感到高兴。
剑被弹开后他没有丝毫疑迟。酝酿已久的平乱剑决,在他内力的加持下,手中长剑带着一道道残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袭向陆嵘。
这平乱剑决乃陆嵘所创,舍去了华丽的招式,只注重攻防。攻则以破招为主,防则以速为辅。
此刻,若方才的的攻势宛如骤雨,那现在的攻势便如暴风雷霆。
这一下竟将陆嵘逼得步伐有些凌乱。
一脸紧张望着两人的蓝汐看到这一点?脱口提醒道:
“剑影缚!”
听到这三字,陆毅没有丝毫犹豫,低喝一声,不顾额头溢出的汗珠滴落,连续以极尽的速度在他父亲周身刺出几道剑影,使他一时难以辫清自己的运剑轨迹。
陆嵘看着刺来的剑影瞳孔微缩,脚步停滞了一下。
陆毅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眼中带着一抹狂热,朝着他脖颈处刺出了一剑,随即又猛然回转带下一缕灰发。
“好小子…”陆嵘一脸欣慰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
抉毅见父亲不再继续,便收回剑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喘息着。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毕竟那平乱剑决需要大量的内力加持,能坚持到现在也算他性子刚毅了。
蓝汐见结束了快速的跑来,拿出一条手帕为坐在地上的抉毅擦拭汗水。
陆嵘并无阻拦,轻声道:
“你已经领悟了一些平乱剑决的精髓,差的只是磨练。方才若不是蓝汐提醒你,恐怕你还在想怎么出下一招吧…”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你的内功需要多加修炼,不然很难发挥出这平乱剑决的威力。”
抉毅认真的听着,突然他想到磨练两个字。望着自己的父亲小心翼翼说道:
“爹…你该不会想让我离开家外出历练吧…”
刚说完,陆毅便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果不其然,陆嵘点头以平淡的语气回道:
“嗯,不久前我便有这想法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我不想你如同温室的花朵,终生被庇护着。”
听到这里,为抉毅擦着汗的手帕微微顿了一下,蓝汐眼瞳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