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儿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还未停歇,天似乎都倾斜了起来,浓云下的雨幕让这亘古长存的青山在天罚声中瞬间崩溃。泥水携裹着石木咆哮而下,今夜注定是多难的日子。
刹那间,宁静安详的小山村转悠到了鬼门关前,在天地的力量前人类渺小至斯。
雨过天晴,只是让人觉得雨太长晴太迟,当翌日的阳光抚摸住这片土地的时候,只剩下一颗千年杏树还透露出劫后余生的惨绿,但当仔细看下,树的一根硕大的枝干上还有一个小男孩,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似乎还未从灭村亡族的天灾中缓过神来,他叫袁彦楚,今年只有六岁,他父亲武行出身,是村里最好的猎手,在洪泥冲入村里的那一刻。他甩出飞岩爪,在风雨飘摇中带着他跃上了泥水未浸的枝干,但是当他回去找寻他母亲时,一切就像石沉大海,连他父亲也踪影全无,那一夜成了他永久的噩梦,在求生意识下,他紧抱着枝干在风雨中摇曳…
天放晴时,袁彦楚却茫然了…,他在树上等了一天,期盼着父亲那熟悉的笑容,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但是…,当第三天的东方发白时,袁彦楚终于明白他的父母和村里的族人真的永远的离开了,眼泪漠然间就掉了下来,这一哽咽就是一个上午,他不敢哭,父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眼泪控不住,他只能不哭出声…,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直叫,袁彦楚下了树找了点野果胡乱对付了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曾经的村庄,现在的满目疮痍,泪水再次肆虐而下…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少年消瘦的身影在面铺前忙来忙去,招呼着过往的客人,端面送面,收拾桌子,一切干净利落。这个少年便是八岁的袁彦楚,两年前他独自走进了这个最靠近家乡梅雨镇,孤苦无依的他受尽了困苦,淋尽了风霜,在一群孩子们“野孩子”的追赶中跌倒在了这个面铺门口。
“去,去,去…”面铺的老板赶走了嘻闹的孩子。把袁彦楚扶到了面铺的凳子上。
“你是那家的小娃啊?”朴实的汉子问到,一边端了一碗面过来,“肚子饿了吧?你父母了?”
看着热腾腾的面,一天滴米未进的袁彦楚顿时狼吞虎咽起来,但是说到父母眼泪又不争气,眼泪在污浊的脸上划出了浅浅的沟壑。
“我爸妈…和村里…的人都没了”说着又哽咽起来
“你是袁水村的孩子…”汉子也着实一惊
“嗯”袁彦楚口齿不清的答道,一碗面已经下肚,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这个朴实的面铺老板。手在身上不安地搓着
“叔叔,我没有钱。”
盯着这个脏兮兮的孩子,汉子也是叹息不已,前几天听说幕山脚下的袁水村被泥水覆盖,全村几百人无一幸免,今天却看到了村子唯一的幸存者,看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孩,真不知道是幸还是悲啊。
南岭一带,民风淳朴善良,看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汉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放任他流浪在外,这个孩子是不可能长大成人。
“孩子,你愿意跟着叔叔不?”
……
就这样袁彦楚跟着这个名叫李大牛的面铺老板,在他的面铺里面帮忙打杂。李大牛没有老婆孩子,只有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娘,因而把彦楚当作自己家里的孩子对待,但是不富足的家里该做的还是要做,饭也只能管得一日三餐,并没有多余的东西。但是袁彦楚很是感激,他过的那十来天流浪的日子让他知道有个家的感觉是多么的好。
“彦楚,把面端给丙号桌的客人”李大牛的声音打断了袁彦楚的回思。
“好嘞”端着香喷喷的热面,袁彦楚快步走到了丙号桌,丙号桌的客人一看就是外来旅客,因为镇上来这吃面的人袁彦楚基本都认识,隔壁的张老伯,对街的牛掌柜…
今天的客人有点奇怪,他一袭白衫在这多雨多泥的镇子显得格外显眼,还提着一把古朴的宝剑,一切都让他显得格外另类。
“客官,您的面来了。”端上面就要走,突然发现客人正在打量自己,却有点慌乱了。
“咦”客人是异样地轻啜了一声。彦楚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客人神丰气朗,隐隐有出尘之意,四十來许年纪,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平易近人。
客人除了刚才的轻叹并未有多余的言语,找完钱就径直走了,只是随后的一个月,白衣客天天都来,每次都是一碗面而已从未有过多的话语,袁彦楚也就习惯了,只是多了个熟客而已,每天都在面铺里端着面碗擦着桌子,日子似乎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直到有一天,白衣客吃完面后并未回去,而是来到了李大牛的面前。
“在下席雨,大哥贵姓啊?”白衣客拱拱手笑了下自报了姓名
“免贵姓李,叫我大牛就好”李大牛忙也学着拱了拱手,但明显好不适应这些礼节,感觉慌乱而又笨拙。
“李大哥,这娃可是您的孩子?”席雨指了下彦楚
“算是吧”看了看彦楚,李大牛轻声回答到
“我观察了这孩子一个月,发现他倒是朴实善良,勤奋细心,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火木灵性,很适合继承我的炼丹术,所以我想要收他做弟子,学习我的丹术。不知大哥是否愿意让他跟我走了?”席雨说的也有点忐忑,毕竟父母谁会愿意自己的孩子随一个外人飘落在外了。
李大牛却很模糊,他不知道什么水火灵性,也搞不清什么叫炼丹术,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貌似是很了不起,他只弄明白了一点,这个席雨的男人要彦楚做他的徒弟,要带彦楚走,说实在话,两年的相处已经让他心里完完全全把彦楚当作自家的娃儿,这份慢慢搭建的父子情在他心里一直酝酿着,无妻无儿的他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也打算着让他继承这面铺将来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心里终究难舍,但是他毕竟姓袁,而且看这席雨的衣裳光鲜明亮,不似他穿的粗布麻衣,应该是有本事的人,彦楚跟着他应该会有份体面的生活,想到这又有些意动。倒有些踌躇不安起来。
“李大哥放心,等娃儿学好了本事还可以回来看你”席雨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看着李大牛的表情倒也猜出了七八分。
“这个我也不好决定,这娃不是我家的孩子,还得他自己同意…”听席雨这么一说,李大牛也软化了起来,他也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就误了彦楚的前程,于是在席雨的错愕声中说起了彦楚的身世。
“没想到这娃儿竟然有这么凄惨的身世,怪不得这一个月来感觉他虽少年老成,但是神情冷峻,沉默少言啊。”席雨也有点感慨。
“彦楚,过来下”李大牛朝正在擦拭桌子的袁彦楚挥了挥手。
袁彦楚赶忙跑了过来,看着这个白衣客有点摸不着头脑,而后者正含笑打量着他。
“叔,什么事啊?”
“彦楚,叔和你商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