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迟到
早晨安璃醒来后,发现林叔和许姨不见了,连暮轩也不见了,她爬下土炕,叫喊道:“林叔,许姨,暮轩!”连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咦?人都哪去了?她暗暗想到。只好走到门外,才发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于是她又往集市上跑去,看见这一景象时,被惊呆了:平时喧喧嚷嚷的人群使瘦小的她连走路都困难,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连和她关系最好的糖果摊大娘都不来了。
她四处张望着,远处稻田里的小麦随着风儿此起彼伏的摇晃着,路边的泥土传来芬芳的气息,安璃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寻找着。等待着这个世界给她提示。
过了一会,她猛地张开双眼,眼神中透着惊恐和不安,她慌慌张张的向四周望去。突然迈开脚向瓦片房跑去,她跑得越来越快,路上的沙子被扬了起来,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甚至流出了眼泪。她感觉到家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的确,她有着敏锐的直觉,毕竟是在乡间长大,多少也沾到了些大自然的灵性,而且自己本身也有这样的天赋,所以才会去通过与大自然的灵性来沟通和预知事物的。
她跑到院子门口,看到成片的人群,聚集在家门口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很是惊讶。接着又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片刻,安璃又鼓足了力气,以身体小巧灵活为优势,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可惜还是挤不进去。
有人发现了安璃,便叫来一群人对她指指点点:“嘿!你们快来看啊,这就是那安老爷子的孙女,没人管她了,她会不会流浪啊!”众人讥笑地说:“小朋友真可怜那,可惜了这可爱的脸蛋啊,不如去做童养媳吧!”
“听说她跟这个老爷子没有血缘关系呢,是捡来的吧…”安璃不知该怎样面对这群人对她怪腔怪调的议论,她无助的蹲下去,抽泣起来。众人讨了个没趣,便转身走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天空的云朵密了起来。
这时,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张开泪眼慢慢抬起头,发现是暮轩。便含着泪水惊奇地问:“原来你们一直都在这儿吗?”“嗯,别哭了,我带你去看爷爷,再晚一点就看不到了哦!”安璃一听,马上擦干了泪水,跟着暮轩绕开了人群。
暮轩带着安璃奔跑着…他们一前一后,穿过层层的金黄色的稻田,风儿猛烈地向他们吹去,厚重的白云笼罩在整个天空上。
森林里那条细细的弯曲的小路上,流动着两个孩子的身影,安璃的眼里透着坚定,她坚信她最好的朋友一定会带着自己见到爷爷的。
终于,他们来到西村后的一户人家。这家人开始时住在老人家的隔壁,与老人有着几分交情。但自从搬到了西村后面以后,就没有什么沟通了,于是关系就冷淡了起来。
之前这家人的男主人与老人在合作做生意,老人认识的生意人很多,但却因为身子苍老无力而多次被人拒绝。然而这家人却没什么人脉,又没认识几个生意人,但足够有钱,所以只好与老人签订合约。
然而收益的划分却引来争执。他们总想多贪一些钱,而百般刁难讽刺老人。老人也没办法,这也是他唯一的谋生资源,所以不得不听他们的,每次挣到的钱都是三七分或二八分,老人当然只能得到少数的钱。但是这些钱足够他用了。
两个孩子来到西村后这座院子的门口,推开院子门,发现屋里有人在说话,于是悄悄的掂着脚尖,弯着腰绕过屋子,向院子角落的玉米堆走去。“爬过这个玉米堆就能看见一个小洞。穿过去,就能到你家了。”暮轩小声说着。
“那我们快点吧!我等不及了,我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安璃带着哭腔小声说着。
不巧被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在外面?”说着打开了门,走出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她画着浓浓的装,扑着厚厚的粉,又抹着油腻腻的口红,头发上不知扎了多少个卷儿,穿着系不上扣子的大红袍,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
安璃和暮轩顿时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来,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们了,那个女人咬牙切齿地说:“谁家来的小毛孩?想偷我的玉米?”
“快!”暮轩叫道”“快爬上去!”说完将安璃往玉米堆上推去。安璃赶忙转身爬上玉米堆,玉米堆太滑了,站都站不稳,她打了个跟呛,玉米一个个的滚下来,这让那个女人更不悦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要抓住他们。
暮轩和安璃一样,拼命的往上爬,但玉米堆踩不稳,光溜溜的。使得停留在原处,怎么也爬不上去。“啊!”暮轩突然叫道。他的肩膀被女人一把抓住,另一只手狠狠的揪着他后背的衣服,硬是把他从玉米堆上拽了下来。
安璃回头一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在抓着自己的朋友,她二话不说拿起身边的玉米砸了过去,砸到女人狰狞的脸上,接着她又扔了几个玉米,全部砸中了那个肥胖的女人。
女人更加愤怒了,她大声嚷嚷着,紧紧的捏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暮轩,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力气。他奋力的挣扎着,对安璃大喊:“你快点过去,再晚点儿就见不到你爷爷了!快啊!”
安璃开始不知所措,她回头望了望,那窄小的通道在不远处的另一端隐隐透着白光,似乎穿过去就能见到爷爷,又看了看被抓住的暮轩。她怎能不管自己的朋友呢?那个女人才不管那么多。“想跑?”说着就抽出右手向她伸去。安璃害怕的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啊啊啊!”女人忽然发出了惨痛的嚎叫声,安璃闻声张开了眼睛,看见那个巫婆似的女人右手臂上出现了两条深深的血痕,安璃惊恐的望着那个正在滴血的伤口发愣。
这时暮轩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并叫道:“快走!”这一声吓了安璃一跳,她眨眨眼睛,原来暮轩刚刚咬了胖女人。
怎么办?是走还是救?她焦急的拿不定主意。终于在暮轩的叫喊声中迅速作出决定,硬着头皮跳过玉米堆,钻进了小通道。
她含着泪,咬着嘴唇,身后的女人的斥骂声渐渐变小,眼前的光亮逐渐变大。慢慢的,她感受到了洞外的清风伴随着紫缨花的香气…
就要到了…她心里默念着。就要到家了,就要见到爷爷了…小璃回来了…爷爷……爷爷……
拨开杂草,跳出洞口,她发现自己终于回到了爷爷的院子里。浓密的雾气还在持续包围着,外面的人还在熙熙攘攘的说着什么。
人们一次又一次的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他们将老人抬进担架,蒙上一层白布后缓缓的抬走了。还不知情的安璃不知道那就是爷爷,那就是她再也见不到的爷爷。
天空的云越来越厚了,风,也越来越大了,吹落了紫缨花藤上的花,花儿飘飘悠悠的打着旋儿落到地上;也吹起安璃淡紫的发丝,就像薰衣草一样在风中微微荡漾……
忽然吹翻了她头上被她视作珍宝的发圈……“啪”的一声,发圈掉在了成片的血迹上,溅起的血花滴落在她摇曳着的裙摆上…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