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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 作者: 薛少钟意你 字数:2396 更新时间:2015-04-27 16:06:00

Chapter 05

升学前,老师会按惯例指导我们填写志愿名项,成绩优异的举荐生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争取到保送名额。我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打算在本部找一所方便的学校就足够了。我很高兴,父亲没有再为此表现的失落或是内疚,也许是我看不出,可我宁愿这样。

“对你来说想在本部选一所学校真是轻而易举呢!”

眼前的梨枝笑的很甜,一手在翻看我的作品,总觉得她对我一副熟识的样子。

“您过奖了。”

我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有今天穿的衬衣似乎有些不适宜,热得我后背发汗。

“那么我是要回去后等您的电话通知吗?”

“不用,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接过梨枝手上的画夹册,看着她甜美的笑容,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谢您。”我向她鞠了一躬。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恩,明天见。”

“还算顺利。”没想到绘图部的负责人会是如此年轻的梨枝小姐,看起来只比我年长两三岁而已。“这样的暑期会有趣吧!”内心的兴奋感还是有些强烈,尽管只是在《Youth》杂志社打一份画插画的临工。

离家并不算太远,在九门的寿司店买了鲑鱼寿司用作晚餐。和藤木先生已经很久没有书信来往,和玄子也是,上回她说在努力备考,希望能上不错的学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忙了吧。

“我回来了。”

父亲正在为窗台上的盆栽修剪枝叶,认真地像在做手工的小学生。

我换下衬衣,准备冲一个澡。

浴室的白瓷上有一个以为是浆渍的粉色小点,用指甲怎么刻也刻不下来,就生长在镜子边的那块白瓷上。氤氲在花洒喷出的水蒸气里,粉色小点像极了早春时的樱花花瓣。它在生长,镜子里的我也在生长。也许是这块白瓷烧制时留下的遗憾吧,就如我左肋下的一点黑痣一样,只不过这粉点要比痣点显眼的很多。想到今春的樱花,父亲依然没有出门去赏看。不过他已经能有兴趣地开始作画了。

“爸爸,我在杂志社找了一份临工。”我夹了一块寿司放在父亲的碟子里。

“恩。”父亲面目表情地回答。

“一周只用去四次,还能从别人那学到些,虽然薪水不高。”

“要记得谦逊。”

“恩,知道了。”听到父亲的话,我小呛了一口,喝了半杯橙汁。

父亲不关心每顿饭吃些什么,话依然不多,容易犯瞌睡的他就寝得越来越早,自然也起的一样早。一开始不怎么爱动的他,也愿意活动了很多。看着他不时就整理书架,还修剪花枝,很为此感到高兴。像是带着忧伤情绪的人其实内心最容易坚强,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起了一个大早,我要坐那站离到杂志社最近的地铁。

地下通道里,人潮涌动,墙上有序地贴着大幅广告,这回看的广告色系已经有了入夏感觉。那个位置好像还曾是流浪歌手驻扎的落脚点,我没有投过钱,但总会欣赏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不同风格的歌声。他们的流浪,自由地有些可悲。挤在地铁里,拉扶手有腻滑的手感。面对着的是一个坐在座位上抱着孩子的的年轻母亲,我想盯着她额头冒出的汗珠,来忘却弥散着乳腥气和体味的车厢。

“早上好”

我还是穿着衬衣,这样会比较礼貌吧。

“早上好阿,!幸彦”

梨枝笑的很甜,白色体恤衫搭了浅绿色薄线衫,扎着马尾,学生模样。

“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呢?”我已经敢勇敢地对她微笑。

“你看完后画出几幅插画就可以了。”她把手上的稿子递给我。

我接过稿子,看着笑容甜美的她,脸都有些扑红了,对她点了好几下头。

这是一篇题为「山泉」的小说,作者叫做桃谷淳。书稿右上角附着写了“文艺版”的便利贴。我开始读起小说,看起来还是在连载刊登。据我所了解,《Youth》的作者还有读者大多为中学或者大学的学生。这会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很年轻的原因吗?

“故事要从一眼泉水说起,美津子的家安置在明山的这眼泉水边,他们没有邻居,一家三口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应该是和村人不和的关系吧。我读着小说,在小说平淡的叙述语气里偶尔寻得有一些巧妙又不浓郁的譬喻,“因为山上接不上水,美津子一家借着这眼泉生活。她每日朝拜——在山泉前用锅子、木桶、盆接泉水,之后合十拜谢。他们是自愿来守护村里人说有泉神的这眼泉。”这里我开始画第一幅插画,用浅色的主调——美津子应该是有着黑色长发,衣服的布料很古朴还有缝补痕迹,这眼泉被绿植围城,泉水流过的山石是赭色的长满墨色苔藓的。

“幸彦,第一天工作的感觉怎么样?”眼前的梨枝似乎是定格过,永远是这张甜美笑容。

“恩,很好。”

“和我一起用午饭吧!”

“这多不好意思。”我觉得后背直发汗。

“不要像个女孩子一样嘛,快接受我的邀请。”

我们在一家咖啡店用午饭,茄汁拌面和果汁。屋内是古朴风格的装饰,有些昏暗,烛黄的灯色点缀了气氛,这样的环境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你怎么了?是不好吃吗?”梨枝用叉子把面卷成一个卷,蘸着酱汁吃,一副享受的模样。

“很好吃。”

“当然了,我的推荐不会错!”梨枝用手把左额的刘海拨到耳后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我们聊了很多,加点了第二杯橙汁。她告诉我,这是她父亲的杂志社,她还在念大学,没有意思的大学。她和玄子不一样,一杯凉温水,一杯热水。

“会想念母亲吗?”梨枝的眼神突然凝聚,收起了笑容。

“不知道该怎么想。”我如实说。

“要是我,我不会恨她,她也许更可怜。”

“我很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我拿起冰块还未融化的玻璃杯——残余的橙色液体流入空心的冰块里,晃动出悦耳的声响。

“我坦诚地告诉她我的生活,这样是不是很残忍?”我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不安,也许我不该这么做。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梨枝转眼又放晴了。

走出咖啡店时,阳光有些刺眼。我知道我该高兴,却更是难过。

“美津子感到很寂寞,她对着泉水流泪。丈夫和孩子走了,睡在深山的墓址里。孩子曾偷偷对着泉眼撒过尿;丈夫觉得泉眼流水小,试过用铁凿凿开泉眼。美津子想到了报复,是泉神的报复。她想把泉眼堵起来后,和家人一起走。”这是我的第二幅插画,用了深色调——美津子跪坐的姿势,房子里没有亮烛火,黑色的,墨绿色的。

在回家的地铁里,想着梨枝和我道别的笑容。是我停步在咖啡店里太久了,甚至忘了屋外会遍是阳光,梨枝很特别,虽明媚却不刺眼。

我给玄子写了一封信,信里没有梨枝。

我给藤木写了一封信,信里也没有梨枝。

作者的话
薛少钟意你

新浪微博 @薛少钟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