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灭绝希望的世界(2)
夜色之下,云梦沼泽一片漆黑,不见月光。夜雾弥漫,周围树木繁茂,杂草丛高,却有一处非常大又深沉的沼泽。在黑夜中,难以与土壤分辨。
秦假仙穿着新衣服,戴着墨镜,倒拿着钓竿,一路走在聂求刑前面,钓竿上的大鱼随着秦假仙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到了沼泽前,两人一致停下,秦假仙把钓竿上的鱼拎到眼前,好好端详一番,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嗯,嗯,这尾鱼有够大了~”
说完把竿子一甩,鱼掉进沼泽里,逐渐下沉。
看秦假仙这么做,一路上满心疑惑的聂求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秦假仙,你这样做用意是?”
“你放心的看,所谓长线钓大鱼,大鱼钓大虫,看我的~”
聂求刑皱眉道:“你这种做法只怕会让半君邪不快。”到时要谈条件,恐怕会难上加难。
谁知秦假仙不听,摇头晃脑,一副笃定事情会按照他的想法办成的样子。
“我就是要他抓狂~他若是抓狂,就会爬出来找你算帐。到时候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给他服服贴贴~”
聂求刑听罢,觉得秦假仙说得有道理,就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这时,沼泽表面有了微小的浮动,若是常人,早就忽略其中变化,但沼泽一有动静,秦假仙就捕捉到了,眼睛一亮。果然,一个长得像蜥蜴一样的人形怪物从沼泽里出来。它没有脚,只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全身布满了鳞片,丑陋非常。
怪物一出来就怒气冲冲得对秦假仙吼道:“秦假仙!你这是什麼意思!当作我是一尾大虫吗?!”
半君邪刚吼完,就看到站在秦假仙右下方的聂求刑,质问道:“嗯?原来是你,剑子仙迹的人头呢?!”
聂求刑摇摇头,回答:“尚未取得。”
“那你来这里做什麼?!”
秦假仙看了眼聂求刑,又看向半君邪,趾高气昂得走到半君邪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说半啊君邪~你这麼说就不对了!你竟然开出这种条件自贬身价,我好心来提醒你,你还不知道好歹!”
“什麼自贬身价?!”
秦假仙扶了扶墨镜,说道:“你半君邪是何等的人物?连你自己都不小心给那个剑子啥碗糕的人插一剑,你叫聂求刑去,难道他会比你利害是吗?江湖人若是传出去,就说是你半君邪功夫不够,还要靠外人替你报仇!”
“秦假仙,省去你的口舌,激将法对我无用!”
他半君邪再愚蠢,也不会傻傻的中秦假仙这么浅显的激将法。
显然秦假仙根本不知道“挫败”为何物,他走到半君邪身边,和后者咬起了耳朵。
“他的功夫不会有你好吧?”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聂求刑。
半君邪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丑男“这是当然。”
“那你叫他去杀剑子仙迹,是不是叫他去送死?”
半君邪点头道:“有这种意思。”
秦假仙摇摇头“唉唷~别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你的目的是报仇,对不对?”
“对。”要不然他叫聂求刑去杀剑子仙迹干吗?
重点来了,秦假仙说话开始手舞足蹈。
“那你应该帮他的忙。”
“为什麼?”
“武林中有一个用刀的高手叫蜀道行,你有听过吗?”
半君邪白了他一眼“武痴传人很出名。”
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你认同他的武功吗?”
“一流的高手。”能杀死儒道二教之首——天章圣儒与玄武真主的人,武功自然不可小觑。
秦假仙道:“如果蜀道行肯出面替你雪恨呢?”
“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半君邪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说道:“秦假仙你别说笑,这点不可能!”
“绝对有!可!能!因为你医好他女儿的双眼,所以他欠你一份情。”
半君邪眯起双眼“秦假仙,你的意思是说。。。聂求刑的妻子,是蜀道行的。。。”
秦假仙接过半君邪的话,说道:“女儿。他会为这份情,跟剑子仙迹拼个你死我活!”
“嘿嘿嘿!”
半君邪举起蜥蜴一样的爪子,在嘴边挠了挠。如果真是这样,那剑子仙迹不止是死。恐怕还会死的很惨!一想到这里,半君邪就兴奋得不行,谁让剑子仙迹活该,捅了他一剑呢?虽然他半君邪狡狯了一点,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报恩,有仇,自然是要报仇了!
秦假仙搓了搓手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被半君邪笑起来了。
“你别奸臣笑,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半君邪很满意的连连点头“帮,帮,不过你要保证蜀道行一定会替我出力!”
“没问题~秦假仙作保,‘跟会’你一定倒!”
“你讲啥?”
“没啦~没啦,我拍胸脯保证!”像是怕半君邪不信他似得,胸脯拍得“砰砰”响“我现在就叫聂求刑去带柳湘音来。”
半君邪挥挥爪子“快去,快去,不要让我等太久,嘿嘿嘿!”
尾巴拖动,半君邪被秦假仙忽悠的心满意足,渐渐沉回到沼泽里,冒了几个泡,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秦假仙转身对聂求刑说道:“聂求刑啊,半君邪答应医治湘音姑娘的双眼了。”
自半君邪出来到现在,聂求刑除了回答半君邪的问题,说了一句话外,再也没有开过口。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秦假仙,很感谢你。”
“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嗯。。。”秦假仙故意东张西望,暗示性的拖长了尾音。
聂求刑会意,许下承诺:“该还的人情,聂求刑不会忘却。他日若有所求,我自当竭尽全力帮助。”
男子说完,转身离开云梦沼泽,满怀希望的心情让他不自觉地加快回草屋的步伐。
秦假仙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没做白工~”
玉盘自乌云中探出,洒下一片凄清银光。乡间草屋之前,一名刀者闭目对刀,迎风而立。
风,吹起男子深蓝色的长发,尽管右眼处有一道伤疤,也不减男子的清逸温文半分,反倒多了一点沧桑的味道。眉宇之间,似被月色感染,忧郁暗藏。
夜月西沉,朝阳东起,渐渐到了正午。男子的位置也没有动过。
“吱嘎”一声,柳湘音从屋里推门而出。没有光彩的双眼,只能透过一对柳眉表达着女子的担忧。
“马上就要出发了吗?”
蜀道行淡淡应了一声“恩。”
沉默的寂静,只有湖水静流的声响,想望著蜀道行的背影,她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沉默。头一次,她迫切希望自己拥有光明,因为心中升起的强烈不安,告知她又将失去重要的亲人了!她却只能伸手,每一次、每一次,她想握住的却是她永远看不见的世界。。。
柳湘音伸出手,在前面画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碰触到。心中酸楚又无助,在蜀道行不曾回头的身后,无声的留下一滴眼泪,又抬手擦去,向前两步,再试着伸手触摸,终于摸到了蜀道行的肩膀,轻声靠近,将头轻轻靠在了蜀道行肩头,低低唤道:“爹。”
蜀道行微微偏过头,知道女儿心中所想,低声而又简短的安慰“你不需要为我担心什麼。”
柳湘音摇摇头“可是女儿有不好的预感。”
风吹过蜀道行,又经过柳湘音,男子的声音顺着风的方向传给女儿“想太多。”
柳湘音声音哽咽,又将头靠回在蜀道行的肩膀,像是在寻找着安全的依靠。
“爹,请你听我说,我想伴在你的身边,我更渴望一个平凡清静的生活,不要名声,不要一切有关武林之事,我不奢求荣耀,我只要安静无奇的日子,能够陪伴爹。我只求爹你平平安安,别再动刀了!别再步上江湖。。。爹,好吗?湘音,湘音不能再失去你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蜀道行耳中听着柳湘音的话语,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回头,温柔的握住湘音的柔夷。
柳湘音感觉到手上的动作,濡湿的脸颊蹭着蜀道行的手背,像普通人家的小孩向父亲撒娇,乞求。
“爹,我知道此行非去不可,但是,请你弃刀,好吗?”
“该终结的事终究要解决,若不为之永无休止之日。”蜀道行闻言,却是把手抽离,转身提起立在地上的刀“等我。”
话起话落,男子背上刀,头也不回,离家越走越远。
“爹!”
柳湘音看不见父亲的渐远渐小的背影,但听到男子的话,心中一痛,呼喊着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再伸手触摸,又是空无一物,更听不到男子的回答,担心、难过、种种感觉杂糅在一起,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