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

雪，一直飘落，似永不停歇。洁白圣洁的土地上开出了血红色的花，那是，红蝶的舞，不曾落幕。

可那时的血蝶，属于琦国，并非属于她。

一直执着于幼时早已模糊的记忆，然而战乱之世，无此烟回。一夜，都城风雪，覆满此地，碟早已无处可生，她看到的，仅是遍地的血薇，在白雪之中，以乱世之名，度万千亡灵，在天永息。

那里早已是荒城，纵然，现在，又回最初，可是如初早已不再如初

一 城倾绝舞

那年，我穿着艳红的舞衣，跳起了我的第一支舞——红蝶涟漪

我赤着脚，望着殿中央的那座舞池，我将第一次踏上它。

乐声奏起。

轻盈的舞步，飘舞的缎带，如飞舞的红蝶，旋转，翻飞。

而看着我跳舞的母后却面带白纱，沉默不语。

那年，我九岁。

我叫落诗，是琦国的公主，唯一的公主。

我的母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我从未见她笑过，她总是在寒冷的下雪天，撑着伞走在雪中欣赏腊梅，紧蹙眉头，幽声叹气。

“母后，我的舞跳的好吗？”

“诗儿，跳舞时不要分神。”

转身离去，独留我一人，站在舞池中央。

“真的很好看。”

我回头，一个男孩子在我的身后。“你是谁？”我问他。

那个男孩笑着说：“我叫齐焰，你就是公主吧？”

我点头。

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齐焰的身后，那个男人抓起齐焰就走，说：“你怎么能在这里乱闯？”

齐焰回头看我，那个男人也回头，我看着那个男人，心中莫名的恐慌，我后退了几步转身便跑了。

“爹，她好漂亮。”

“你住嘴！”

我找到了母后，母后在一颗琼花树下跳舞，一步落英漫天飞舞。那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美的景象。

但我不知，为何母后却在哭泣。

我生辰的那日，遇到了一个男人，出现在皇宫内，没有人发现他，除了我。

他说：“我想让你把这件东西交给一个人”

“什么人？”

“离雪。”

我说：“我不认识离雪。”

“等你认识她的时候再交给她。”

“什么东西呢？”

他伸出手，手中拿着一把剑。这把剑的剑鞘是黑色的，上面还有火红色的火苗，仿佛还在不停得蔓延。

“这把是刚铸的，没有用过。”他说：“等到你认识了离雪后，我便把这把剑交给你。”

说完他便不见了，如他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

“诗儿，怎么不走？”母后在叫我，我跑了过去，问母后，“母后，你会不要我了吗？”

母后回答，“怎么会？母后一定要看着你长大，嫁给最爱你的人之后才能放心啊！”

“嗯。”我点头，“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母后又沉默，我知道，父皇还在与玿国打仗，不知何时回来。

母后只教我一支舞，红蝶涟漪。

这是一支极其复杂的舞，我只会跳到一半，剩下的，也不知如何跳好，母后却并没有逼着我一定要跳好。

夜晚，母后坐在我的枕边，看我入睡，我对母后说：“母后，我一定会跳好红蝶涟漪。”

母后听了，安静地笑着，她说：“诗儿，快睡吧。”

我便安静得闭上眼睛。母后却沉默了，剪下了烛火。

夜，漫长。

我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梦里，母后不在了。听着凄凉的乐声，我穿着艳红的长裙，红色的缎带在周围飞舞，遮住了我的视线，眼前一片火红。

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声是我从未听过的，倒在地上，雪地里也是红色的花。

我看见了我的父皇，为了保护我被杀了，“父皇！不要离开我！”回应的，却只是刀剑刺去血肉的沉闷声，母后出现了，看着我说：“诗儿，玿国，是玿国灭了琦国，你一定要活下来，为我们报仇，杀了他们。”

“母后，母后！”我扑了过去，可是母后消失了，我绝望得叫喊，泪水滑落脸庞，那么冰凉。

下雪了。我的肩头落满雪花，脚下的雪被染红，我无助地站在那里。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

对不起，离雪。

离雪？她到底是谁？

我哭喊着从梦中惊醒，看见了窗外泻进来的清淡月光。

“母后！”我望着一片黑暗大喊，听见了母后的声音，我扑进母后的怀里大哭起来，“母后不要离开我！”

母后抚摸着我的发丝，柔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母后怎么会离开你？”

可我还是止不住得流眼泪，因为梦太过真实了吗？

深秋已过了，我看着琦国皇宫里下得第一场雪。

那一场雪却让一切都改变。

夜晚，我被一阵吵杂声吵醒，我往窗外看去，下雪了，可是却有火光，一簇簇的，我觉得有些异常，忽然周围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窒息。

殿门被打开了，是母后，母后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对我说：“诗儿，你快离开。”

“怎么了？母后。”

“不要问，诗儿，好好活下去。快走！”

“母后……”

顿时，我看见母后的脸色大变，她说：“果然是你！”

醒来时看见母后倒在血泊中，我用力摇着母后，希望她醒来，终于，母后微弱得挣开了眼，她看着我，笑了，“诗儿，你没事。”

“母后，不要吓我，诗儿害怕。”

“不怕，诗儿最勇敢，没有父皇母后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母后是不是他们，是不是玿国人，他们都是坏人，对不对？”

“诗儿，答应母后，不要急着报仇好吗？诗儿，你……好好活着……杀了……杀了他们。”

母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手垂了下去，彻底闭上了眼，母后的手瞬间冰凉，我紧紧地握着，不肯松开，母后，你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

那个男人出现了，长长的斗篷被风灌起，飞扬在身后，他说：“你的父皇母后死了，琦国灭亡了。”

我低下了头，这不正是之前的梦吗？我失去了母后，失去了琦国，这一切全是因为玿国。

那个男人说：“你现在要做什么？”

“我想给母后跳最后一支舞。”

我抬起头，看见了远处的一大片人影，那是玿国的人。

我迈开了舞步，轻轻地旋转，裙摆一圈圈的荡漾了起来，而鲜艳长裙配上了艳红的缎带飞舞在这片雪地中，雪地上的红色液体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母后，还有许多人，母后有他们陪葬，你不会孤寂的，红色的血蝶，飞舞在空中，永不坠落。

那是琦国的雪，曾经美丽而又圣洁的雪，每一片雪花都那么美轮美奂。红蝶围在空中，形成了琼花的模样，那是我最爱的，也是母后所喜欢的。

舞，结束了。

红蝶本是无尘物，奈何涟漪洗清尘

落花何处去寻觅，诗词可颂雪归来

我抽出了那把名为虹刃的剑，这是一把好剑，在月光的照耀下透出幽蓝色的光，我似乎闻到了上面的血腥味，尽管这把剑从未使用过。

我离雪，非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