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答应凰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象到现在的场面。

整整一炉新鲜出炉的烧饼就这么被凰和小输三下五除二塞进肚子里，一人一兽打着饱嗝，揉着肚皮，看得一旁的后羿一张嘴从头到尾都没有合上。

“姑娘，可还够？需不需要再端一炉给你们？”看这姑娘个子小小，身材瘦弱，却没想到饭量如此之大，后羿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用不用，已经够了。还别说，你家的烧饼真挺好吃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争着买。”凰嘬着手指上沾着的几粒芝麻，没吃够似的盯着刚从炉子里端出来、还冒着热气得几个烧饼，说道：“诶，对了，我们明天要远行，今日正好想备些干粮，你今日的最后一炉烧饼就卖给我们可好？”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姑娘需要的话，这最后一炉烧饼就当我送新朋友的一点薄礼，你们带着路上吃就是了。”后羿说着，已经命一旁的小厮把烧饼包好放在凰面前。“好，后羿哥哥是个爽快仗义的人，这个朋友，我交了！”凰豪爽地拍拍后羿的肩膀，顺便把一手的油全抹在后羿衣服上，“我叫凰，你唤我凰儿或凰都可以。”

后羿瞥一眼衣服上那很是明显的油手印，心觉好笑，双手抱拳，往前一送道：“凰儿妹妹性子直爽，后羿有幸与你相识，实为一桩快事。不知，这位兄台又如何称呼？”说着，转向帝无求。

“在下帝无求，后羿兄唤我无求即可。”

帝无求从进来开始就摇着扇子，没出过一点儿声。一旁的凰是见怪不怪，可后羿却生怕是自己招待不周，惹了帝无求不痛快。这会儿看他面上平和，话语中也没有不悦语气，方才放下心来，“帝者，无所求。无求兄这名字，起的甚有深意。恐怕也是大户出身的公子吧。”后羿瞧帝无求的衣着举止，认为此人身份必定不凡。

帝无求则摇扇浅笑，装起哑巴来。

凰猜不透他们打的哑谜，也不耐得继续听，索性直接打断，道：“对了，后羿哥哥，你在这里多久了？”后羿以为凰出声是为给帝无求解围，恐怕自己碰触到为难处，便不再追问：“我家世代在此居住，我也是从小便在这里长大的”

“那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一定都很熟悉了？”

“那是自然，凰儿妹妹可是有事？”

“嘿嘿，后羿哥哥果然明察秋毫。我是想知道，这里离不周山还有多远？”明察秋毫？这是什么形容词？后羿忍俊不禁地捂着嘴角咳了两声，缓了一会儿才道：“凰儿妹妹要去不周山？”

凰说：“正是。我想要拜见天帝。”

“找天帝？那妹妹这是要登不周山了？”后羿似听到极了不得的事，面色震惊。又担心凰不了解情况，劝道：“可是，据我所知，过往登山的凡人都没有活着下来的，凰儿妹妹何苦冒险，若要修行，这有穷国附近就有几座仙山，去仙山上拜师也是可以的。”凰却摇摇头，“我知道。但我一定要面见天帝，只有他才能帮我。”

她知道？那她还要上不周山？后羿心中陡然生出几丝钦佩，几丝担忧：“不周山离这并不远。步行的话，走大路一个半月可到。若抄小路走再雇上两匹快马，半月就可到了。”

“小路？还可以抄小路的吗？”无求哥哥怎么没说过还有小路。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走小路的话就一定要穿过有穷国前的那片梧桐林。传说那梧桐林里住着树魔，他平时不喜欢凡人去打扰他修炼，所以一旦有人擅入树林，都一定会被他大卸八块后将尸身扔出林子。整个有穷国是没有人敢从那林子过的。如果凰儿妹妹不急的话，还是走大路比较安全。“

急，怎么不急？凰恨不得现在自己就站在不周山脚，可听后羿这么说心中也难免犹豫。自己是凡人，这一路走下来，也没看出无求哥哥会任何法术，他们两人若赤手空拳独闯梧桐林，弄不好还没到不周山便尸骨无存。

“无求哥哥，你……”凰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帝无求。后者“啪”一声收起折扇，微扬嘴角，道：“不必顾虑我，只按着你想的走便是。这是你的路，总该要你自己做选择，我不会左右你的决定。”

凰面有难色，轻咬下唇，看看后羿，又瞧瞧帝无求，沉默半晌后，终于狠下心道：“那好，我们就走小路。如果真遇到了那个什么树魔，大不了我们拼死一搏就是”

帝无求浅点下头，表示赞同。一旁的后羿见状也忍不住赞叹凰的胆识：“凰儿妹妹有这般勇气，实在叫后羿佩服。既然如此，我愿助你们一臂之力。”

“后羿哥哥！”凰有些惊讶地看着后羿，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放心，我虽不会法术，但力量惊人。几人粗的大树，我一人就能连根拔起。关键时刻，扛上你二人逃跑绝对不在话下。再说了，我对那里的了解总多过你们，关键时候，还是可以帮上一些忙的”

凰却以为后羿是在吹牛，喷笑出来。心想，这人说大话真是不打草稿。虽然他的块头确实不小，可连根拔树未免有点夸张。不过看在他也是好心的份上，她便不揭穿他了。后羿自然是不知道凰的这些小心思，只以为她是被他刚才的玩笑逗乐，言语间也轻松不少：“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在城门处等你们一起上路。”

这下子，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