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御花园里的喧闹已经不再。恰逢望日，月光透亮照在株株海棠上，更显得花盈盈月盈盈。皇宫里一派安详静谧，只有夜间巡逻的侍卫发出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兵器摩擦的声音。

城东将军府里，参加宴会回府的殷氏父子并没有就此休息，而是一同去了书房，似乎有事要谈。

书房里，烛光摇曳，原本较为柔和的烛光此时照在殷贺的脸上显得十分尖刻。常年征战沙场，他早已是不怒自威，刚毅狠俊的脸上此时确实盛怒的表情。

“齐儿！你可知你今日犯下了何大罪！”

殷齐其实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于是直接跪下。“儿子知道不该拒婚，可儿子如今尚未及冠且志在沙场。”他顿了一顿，抬头望着殷贺，“皇上赐婚想必父亲也是始料不及，如果真的听从皇上尚公主的话，儿子担心日后啊！再说那公主不是说她看不上我吗？”

“哼！你小子倒是想的远！你可知你这样坏了为父大计！”殷贺一捋胡子，怒目相视。

“父亲”殷齐知道他爹有他爹的计策，可是如今就娶公主虽说有很多方便，但仍是短视了。

说着他就站起来拍拍衣上的灰：“儿子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最是容易招人话柄，而且眼下虽说各藩王都割据一方妄图称霸，但是皇城根本还在，民心也都向着永昌王，我们现在是永昌王阵营里最大的王牌，此时我们应顺势把握民心。”

看着父亲眼中闪过的一丝赞许，他继续道：“若是此时答应永昌王娶公主，一来宫中之人被安排到府里，我们进行下一步部署就会很难，而来若是公主和永昌王直言不愿我再出征，怕是我殷家的军权迟早是要被收回的，三来......”他看着父亲，面带一丝狡猾的神色。

“如何？”

“即便待我及冠后成亲，有了孩子怎么办？”

“如此说来，我儿有何良策？”

“父亲认为秦相之女秦音如何？”殷齐直视父亲，眼中却是志在必得。

“小子，你给我长篇大论的，是看上老秦家的丫头了吗？”殷齐看着儿子，却也觉得，儿子的眼光，不错！“好好好！果然有乃父之风！”

“父亲英明，我自然是觉得那秦音很是特别，而且她又是秦相的独女，若我们能得秦相相助，自然事半功倍。”

“齐儿，我和秦相也算是世交了，如果你只是想利用他们，还是选别人吧，秦音这孩子老秦是宝贝的很啊，你这样，怕是不好。”

“父亲，秦小姐丰姿绰约，才华横溢，儿子自然心生仰慕，若是真能抱得美人归，儿子自然会一心一意带她，此生不负。”

其实这一刻，殷齐只是想劝父亲让他请秦家父女来他的及冠礼，后面的是走一步看一步，但他却没有注意他对殷贺许下承诺时的坚定，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负她。

殷贺却被他打动了，似乎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曾这样对妻子许下一生不离不弃的诺言，但他又怀疑儿子，野心那么大，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轻易许下这样的诺言。

不是不想成事，但是不想利用自己的老友，不想让自己最后落得亲友散的局面，可他又希望儿子这说的是真的，那样也能让他的愧疚少一点。

一时间还未想好如何作答，殷齐又说“父亲，我想下月的及冠礼还请父亲给诸位大人下贴，届时，儿子自会演一出好戏！”

“届时我请秦相和其他大臣过来便是，余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为父老了，想早点歇了。你也去吧。”

“儿子扶您回房。”推开书房门，殷齐扶着父亲，从书房沿着回廊走回厢房，廊边的荷花池还没有什么莲叶冒出来，池里的鲤鱼夜晚也都瞧不见，只有月光洒下来，碎了一池。

殷齐看着池中的月光点点，也不真切，脑海里又浮现出今晚宴会上那个冷如月，傲似兰的女子和她弹琴时对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