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酒酣之时，从水榭传来阵阵琴音，敲冰戞玉。

君王早已借着酒醉而归，留下众臣继续。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真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秦小姐如今出落得越发美了！”

“我还记得三年前秦相做寿，秦小姐当时一曲《云水禅心》更是震惊四座。彼时秦小姐年仅十二，虽是孩童模样，但这一曲毕，京城第一才女便已是她了。”

“听说秦相早年将她托给慈云庵的妙常师太抚养，相比常年受佛法熏陶，心境必定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超俗啊！”

“这倒不假，当年她出生时便是体弱多病，所以送到山里庵堂免受浊气侵扰，传说这位秦小姐幼时与妙常师太研习经文，颇有大慧。也正是三年前才下山回府。听说回府后也不爱与各位小姐们相约游玩，只是在家里读书弹琴，唯一参加过的活动就是上元节邱侍郎家小姐们办的诗会。”

“这个诗会我是有耳闻的，说是各家小姐们都在，邱家二小姐一直文采出众，夺魁也是意料之中啊。”

“张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家夫人后来说与我听道是那邱家小姐虽写得一首好诗，大家评赏也都觉得不错，但是末了发现一首词，且不说这内容，就是这字都瞧着让人觉得豁达，一手的柳体，一看便是数年功底。再说这词，确实一首禅诗，我还记得两句，待我念与你听。归去来，归去来，携手旧山归去。有人共对梅垒，横一琴，甚处不逍遥自在。”

“如此倒是有些妙趣，这秦小姐尚未婚配，又如此才情美姿容，怕是将来选婿要让秦相头疼啦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如今这秦小姐待字闺中，怕是提亲的人要踏破丞相府的门槛了！”

这边官员们听着妙音，喝着美酒，一时间竟聊起了关于秦音的诸多八卦。殷齐于觥筹光影之中看着秦音，她微微低首，隔着一池的水雾，容貌看不真切，却有一种迷朦的美，似雨后空谷的一只幽兰，暗香浮动…

她的美，不艳不俗，不娇不燥。

此宴会上，殷齐虽是主角，但是由于他之前一直随父出征，且性子淡漠，故而在朝内并未有多少熟交。也只是对父辈们的几位大臣才能斟满必饮，其他人对他来说似乎不甚重要，不过敷衍了事。好在这些朝臣文官们对琴音的关注超过了殷氏父子的关注，一时间也并未在意殷齐对他们的敷衍之意。

“小殷将军如此骁勇善战，他日定能为我永昌立下累累功勋！我等在此还要遥祝将军啊！”又是刚刚在议论秦音的那些官员，其实殷齐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是还是含笑将酒饮了。

“有道是英雄少年，将军尚未及冠，将来指日可待啊！”

“大人过奖了，我也只是以父为榜样，立志洒血疆场，为国除寇。”小殷有些反感这样的宴会，他甚至羡慕水榭那边的秦音，虽说在此弹琴是旨意，但是免了多少应酬啊！

此时，殷齐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回望去，竟是秦音，只是短短的视线相接触，他就挪不开视线了。她双目清澈明亮，像小鹿一般漆黑纯粹。秦音对他微微一笑，在月光下显得尤不真切。

惊觉到自己失态，殷齐也一笑以报。

她的一颦一笑，他深印脑海，她弹琴时的一勾一抹，他亦是看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