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人
“慈安师太,有贵客来访。”有小尼姑走进禅房,毕恭毕敬的向慕容昭见礼。
慕容昭缓缓转过头来,依旧是那张苍白却不失美艳的脸,她微微颔首,道:“慈具,你可知是何人?”
慈具摇摇头:“慈具只是奉命来传话,其余的并不知晓。”
慕容昭转转手里的佛珠,思虑良久,“你先下去吧,我即刻就去。”
慕容昭一身灰纱佛衣,跪在大殿中诵经。
身后突然有人轻唤:“姐姐。”
慕容昭倒是波澜不惊,“不知施主前来,所谓何事?”
“姐姐,阿月要嫁人了。”她的声音听上去,仿佛不带一点情绪。
慕容昭惊讶,四下看看周围有无旁人,引慕容月来到自己的禅房,忙问道:“是谁?”
慕容月冷笑道:“那日父亲一定让我去兰台赛马,然后便遇到了安王,几日前,他便去求了皇帝,请求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
慕容昭突然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慕容昭的父亲慕容齐兰是当朝宰相,母亲是太后的侄女。慕容一族权倾朝野,
慕容二姐妹,虽深受宠爱,但还是成为了权利的附属品。
她记得母亲常说,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嫁个好人平安一世便罢了。
可我们慕容家的女子,肩上背负的是家族的使命,命里,半点由不得自己。
可是当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当朝太子时。
她虽无奈却有着一丝丝喜悦。
常听人说,太子温润如玉,待人谦卑有礼,似那翩翩佳公子。
那时候的她,也做着“红绵扑粉玉肌香。起来手看鸳鸯”的深闺梦。
幻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生活。
大婚那日,她穿着新制的喜袍,盘口绣金丝,袖口着牡丹,她梳着十二玲珑髻,六只金丹凤不摇摇曳生辉。
在喜娘的搀扶下,她一步步走向太子宫,一步步走向那幽深却又辉煌的宫殿,脚下是雕刻着莲花的白玉砖,顾盼四周,玉宇辉煌,皆是帝王家应有的风范。
她静静坐在喜榻上,等待着她未来夫君前来。听着更漏声声,眼前的龙凤花烛已经燃烧大半,烛泪落在烛台上,大片的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
突然,内官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的皇城,太子,薨。
慕容眨眨眼,泪突然落下来。自己曾期盼的那些梦,随着那声音一一碎了。
而现在,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且那安王爷,已经有了一房妻室。
慕容思索良久,道:“你若真是不愿,可以去求求母亲。”
慕容月苦笑,拿起桌边的茶杯一饮而尽,道:“这事情已经定下了,我又如何做主,且不说连你都不能逃脱指婚的命,何况是我?”她顿一顿:“姐姐,我只问你,十三岁出嫁,六年的光阴都虚耗在这寺庙里,值得么?其实我明白,你不是愿意,而是没有退路。”
慕容月的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
“你究竟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出嫁?”
慕容月靠近慕容昭,语不传六耳:“妹妹前来,只为拉姐姐一把。”
她语音未落,便匆匆离去,慕容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丝丝不安从心底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