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欢，他是吴翟。

如若回忆可以下酒，那往事便是一场宿醉，不醉不休，乱了流年。

醒来时，阳光洒落进窗子，明晃晃的，刺痛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突然想起那句话来“一个笑就击败了一辈子，一滴泪就还清了一个人”。

没有过多昨晚的记忆。在他消失了一个星期后，昨晚发过来消息：“我不确定我们的未来……我们分开会不会更好？”没有过多地犹豫，随手回复：“好。”然后默默屏蔽消息，转瞬，恍神间，泪流满面......

“清欢，快去睡觉咯，别写了，明天继续吧……”

每个深夜，当我又不安分地赖在电脑前敲打文字的时候，他便打电话来催促，慵懒的声音透露着困意，我知道，他每晚坐在电脑前盯着我的头像慢慢暗下去才去睡觉的，其间他又有多少次忍不住睡过去。

我总会在睡前打过去，等上好久才会把他从梦中弄醒，催他也去睡，今晚，我又迟了，他便来催了：“傻丫头，每次都无法自拔，怎么说你好......”

前后桌的我们，说不清是怎样熟络起来的，以前的我们说到底，就像是物理老师口中，彼此不吸引的磁场，是数学老师口中，没有交集的数组。

但是，时光，从来都是意外频发的集聚地。

寻常岁月里，大大咧咧的他突然换了个性子，简单的说，变得文雅起来了，我呆的地方总是能见到他的身影，后来有一天他盯着我，一只手背身后，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折着书角，看得出来的犹豫。

最后他说，猫头鹰寻找着星辰，途经这片荒芜，遇见了百灵鸟，想带百灵鸟一起向前。莫名地想笑，这个装文艺的家伙，总带着一股子阳光般的热情，容不得拒绝。

年月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匆匆而过。经历过的年华总会留下印记，更何况，流年里，那一声声从他口中的轻唤出来的名字，“清欢，清欢”却如此铭记在了心头，或爱怜，或无奈的口吻，声声叹去了岁月的芜杂，只留下平常年月倾盖如故的深情。

我与他的相处平平淡淡，就像寡淡一杯遇上的知己，沉浮在彼此的陈酿，岁岁更替，历久弥新。

我笑道：“我的出现，好像总给你添各种奇奇怪怪的麻烦……”他笑着抚着我的头发回应道：“我的小麻烦啊，清欢。”他的声音给我非常安心的感觉，柔柔地触动听觉神经，心开始酥软开来。

“清欢，我的号码你记住，你爸妈都不在家，你参加完比赛，我来接你。”

“哦，真麻烦！”虽说不情愿，但是依然记住了那一串无序的数字，以至如今，仍然在脑海，替我心疼着过去，擦拭去面颊上的泪，却无法抹去回忆。

比赛结束我出来，我愣住了，大雨滂沱，我根本连通讯工具都没有带。失望地转过身准备在休息室候着雨停，却撞在了一个怀抱里，冒冒失失地道歉，抬头才看到他满脸的无奈。

我“扑哧”笑了：“你看，号码背了也没用……”继而躲进伞里，霸道地占了大半把伞。冬日的雨中，望见远山稀稀落落，这个荒芜的季节，他轻拥着我走在我们的时光。此时，裹在围巾下的脸，满满的笑容。

到现在仍想，当初的一切，只不过是两个人筑起的美丽童话，现实还是会给朦胧中的我们一嘴巴子，当时我们的一厢情愿，在未来和未来面前可笑至极。只是未曾料想到，经历的一切却这样深刻。

接下来的日子，照常晚睡，可每当零点，习惯拿起手机，然后又落寞开来……

记不清的回忆，让原本杂芜的土地绽放了生机，即使暗淡的星辰，却也璀璨了一整个黑夜。而光阴的潮流浩浩荡荡，两旁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杭之。

海滩边，迸碎的海浪将白花花的扇形水头远远地推来海滩，随即从我们的脚边又翻滚着退回去，我们一行人光脚前进在黄昏里，他走在我的身旁。我望着海浪涌过来高过了小腿，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他倒乐得笑出声，扳过我的手，然后紧紧握住没有放开。

那天，高考的录取结果出来，我和他都进入预想的学校。而我在这里，他，在远方。

第二天，相见无言，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回头，他从后面轻轻地拥上来，这是第一次的拥抱却也是最后一次……就这样，没有任何语言，他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那一天屏蔽了他的消息，不知道隔了多久，打开邮箱，竟然发现有一封他的邮件。轻点开文档，满满的字，用的是隶书，他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字体。

想起来，凡是我喜欢的事物，他都有去尝试，隶书，钢琴……他总是调侃着自己：“字太丑，琴声太杂，待我得道之日，再给你看，请你听。”我也总是佯装不耐烦：“懒得等。”未料到的是，一切的确还未开始就已经告已结束。

“……适逢其会，猝不及防。花开两朵，天各一方。清欢，我说，在遇见你之前，我的年华里是荒芜的，遇见你之后，才感觉到最美的清欢岁月，你的未来，我没有能力参与，给不了你最长情的陪伴，所以我选择退出。我们一起走来的那些年，彼此依赖，想过扶持走下去的未来，但是我们终究敌不过现实。对不起，我的清欢……”

站在窗前，香樟沿着小城的街角蔓延，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望见远山，就像站在回忆的津口望远去的渡船，怀念着曾经单车上的他，一阵微笑，灿烂了弥漫开的阳光，到如今，夹杂着留恋的味道以及现实黑黝黝的暗影，遍数了我们的遗憾，我们的落寞。

清欢依旧，我们还在，可惜现实的犯了错，芜杂的暗影撂倒了整个季节的心事，彻彻底底，碎了流年。

这也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