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漓江望家
策马飞奔上悬崖,一石碑立在崖口,上面刻着醒目的三个大字——望家崖。
隐约能听见前方奔腾的流水声。
轩辕朗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纵马疾驰,直至到悬崖尽头的那一刻才拉住缰绳。
江水,像黑色的缎带,发出幽暗的亮光,正午的阳光洒在江面,随着江水的翻涌,忽闪忽灭,好似坠入江中的繁星。
江水汹涌奔泻出来,如箭离弦,如马脱缰,如猛虎出山,江心无数礁石,森然林立,江水一浪接着一浪,每当波澜聚集在那儿,便如万马奔腾般喧嚣起来。
阵阵浪涛拍打着悬崖的岩石,浪花溅起,落在棕毛马的胸脯上……
江的两岸是有些泛黄的梧桐树……树叶纷纷扬扬,萧萧而下,飘落在汹涌澎湃,滚滚奔腾的江水中,随波逐流……
轩辕朗神色严肃的看着这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道:“这里,叫漓江”
漓江,望家崖,连在一起,让人倍感萧瑟。红浮隐隐猜到这两者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不多时,江面上便出现了许多船只,船帆上是清一色的大庆图腾,浩浩荡荡,奔流而下。
“这是,出征的将士?”红浮问。
轩辕朗微微点头,道:“这是将士出征的必经之路,漓江便是因此得名”
漓江,漓江,原来,竟意味着将士离家。
这漓江水有多深,这将士,又有几人能归?
望家崖,也并非望家,只是在此等候将士归家的人心中惆怅。只有出征将士能平安归家——那样的家,才是家!
红浮在轩辕朗怀中扬起小脸,眼前这个英挺尊贵,自傲雍容的男子,杀意纵横,血气弥漫。
那一瞬,红浮有种看见一簇幽兰破冰而出、霜销雪霁、云淡天清的错觉。
低头苦笑,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祥风便化龙。如斯清华绝世轩辕朗有怎会甘于屈人之下?他的王者之路已是命中注定。
只是,他要反的,会是她甘愿受尽世人指责也要守护的大庆吗?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指剑相向吗?
“陌,你会背叛大庆吗?”毕竟轩辕家世代使命就是护大庆不亡,红浮心中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星火。
“若真有一日背叛了又如何?”轩辕朗不答,反问到。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问:
若真有一日背叛了,你是会选大庆,还是选我?
那时的轩辕朗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只是他很期待红浮的回答。
“红浮与大庆,生死与共。”
轩辕朗嘴角漾开一抹苦涩……生死与共吗?红浮,为何,大庆亏欠你那么多!
当轩辕朗,南宫红浮的名字载入史册,流传千古之后。后人们不禁感叹,追溯当初红浮的回答。若当初红浮选择的是轩辕朗而非大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只是历史终究是历史,无从更改,后人也无法去评判去对错。
“值吗?莫非你心中真的不怨南宫问,不恨这大庆江山?”
“怨过,恨过。可他毕竟是我父皇,何况,他并没做错,错的只是那个皇位。”若不是那个皇位,若不是他肩上背负的担子,若不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大庆百姓的存亡,他一定是很疼自己的吧。
对于南宫问这十七年来对自己的亏欠,红浮选择理解。
……良久,轩辕朗微笑道:“轩辕家的使命,世代子孙都将倾尽全力完成”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小小伊人。
红浮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她想从他的眸子中知道,他是否撒谎。
轩辕朗眸色清明,任红浮盯着看,似在无声宣誓:他说的,是真的。
望家崖的风吹起马上少年少女的白衣袂红纱裙,红白交织飘扬在空中,随着浪涛声摆动……
他低头,她抬眸,殊不知,那年望家崖上他的一低头,便写了红浮一生的伤怀。
许多年后, 每当红日初生,在望家崖边,总会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静静发呆。
每当圆月当空,在漓江水岸,总会有一个红色的背影,望着触手可及的明月沉默。
每当风雨兼来,在望家崖漓江水的某一个能避雨的角落,总会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望着滂沱的大雨闭目沉思。
也是在某一个王朝覆灭后,后人将望家崖改名夫归崖,漓江改名为恒江——取永恒不朽之意。
至此,后人对那两个地方只是仰望,而不涉足,怕染了那段旷世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