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宫中请脉
从毓灵关外至王城京陵正常行程应是半月,可因为宋旖萼的拖累整整走了一月,才来到京陵护城河外。
由于坚帝的病情并不十分严重,所以一队人见城门已关,链桥也已收起,便在城外小镇住宿,等第二日一早再进宫。
连日来奔波,宋旖萼的身体早已吃不消,这日晚上连吃饭也没有下楼。亮亮熬了清粥送去,吃了几口便又端了回来。
“不吃么?这可不行,不吃些她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住?”七月看见整碗粥被退了回来,有些心急,转头狠狠剜了薛萧二人一眼,“都是你们,催得这么紧。坚帝得的又不是急病,缓个一时三刻又有什么关系!”
“小七,咳咳。”薛萧二人还未回话,楼上便传来宋旖萼虚弱的唤声。
七月转头一看,顿时一阵火起,怒道:“明知自己身子弱,穿这么少出来做什么!夜里露重风寒,要是风邪侵体,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宋旖萼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没有辩驳什么,而是在亮亮的搀扶下走到薛萧二人面前,欠了欠身。
“小七她还是个丫头,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溢王包涵。”
薛凝知道这是宋旖萼在替七月对之前的话道歉,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怎么在意,宋旖萼如此一说便更不能在意了。
“无妨,姑娘的身子如何了?这几日连夜赶路倒是苦了姑娘了。”
“没什么的,只是七月爱大惊小怪罢了。”
“姐姐!”
“七月!不许胡闹!咳咳!”宋旖萼一时未控制情绪,又猛咳了起来,七月连忙上来抚背,并取出一颗圆润小巧的鹅黄药丸让宋旖萼服下。
“姑娘还说没事,这都这样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萧珲一见面前女子好似风一吹就散了的样子,连忙劝宋旖萼回屋。
薛凝自然也明白不能拉着一个病人在堂下说话,便也说道:“姑娘且好些将养,明日我与尹姑娘先行快马入城,姑娘就晚些随萧珲一块入城来。”
宋旖萼自知自己这副身子是个什么样子,便也未多加推辞,告了声退,便回房了。
萧珲吩咐守卫加强警戒,也想回屋睡了,却被薛凝拉住。
“怎么了?”萧珲疑问道。
“明日你一定记得要将宋姑娘带回景王府中留住,知道么?”薛凝轻声说道,萧珲不解为何不能将宋旖萼送到溢王府。
薛凝解释道:“宋姑娘身份特殊,入住溢王府,只怕那些大臣又不知要说我些什么了。景王府又不同了,璟哥哥不理朝事已久,不会有人会来说他的闲话,况且王府里不是还有嫂子。”
萧珲一想也对,便答应了,只是心里总有些隐隐约约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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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因为七月临行前恶狠狠地对萧珲说,若他敢吵醒宋旖萼就把他大卸八块泡药酒。
于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叫醒宋旖萼,一直等到过了正午,宋旖萼才自己幽幽醒转。但又由于睡得太久,头疼得厉害,又在床上靠了大半个时辰。
对于此亮亮倒并不怎么在意,她只是单纯地感到很高兴,因为宋旖萼从来没睡得如此稳如此久。平日里,她一夜里便会惊醒好几次,每次都满头大汗,而且久久难眠。
但萧珲却不如此想,他出生军旅世家,家规犹如军令。他从未试过平常人家小孩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感觉,因为他仅仅一次睡过鸡叫,就是三大板,那时他不过十岁。
所以当未时刚过,亮亮扶着一身鸦羽的宋旖萼出门的时候,萧珲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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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旖萼的四轮马车骨碌碌滚进京陵城门的时候,七月才刚刚拜见坚帝。
虽然坚帝患病,但还不至于不上早朝。今日由于南境战事一事,坚帝在朝堂上发了些火,回到后殿也是板着一张脸。
七月本就不爱给这个坚帝看病,她也不明白澹台一族不在关内不受坚帝管制,为何溢王去请医,姑姑还真让她来了。
不管七月喜不喜欢这个天下最尊贵的老头子,她还是要给他看病。
七月把了会儿脉,眉头一拧,问道:“最近有什么不适?”
坚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便尖声尖气说道:“这几日陛下总是睡不好,半夜盗汗,白日里也总是说胸闷,近来咳嗽也多了,食欲不振。看着陛下一天天消瘦下去,老奴心里也是难受。”
太监说着说着还拿着手绢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七月看得一阵寒意,连忙转过视线。
薛凝不知道七月是因为老太监的举动,才面色不善,于是急忙问道:“尹姑娘,父皇的病怎么样了?”
没想到后者甩手道:“心病。”
“心病?”薛凝沉吟一声,转而跪倒在坚帝脚下,道:“儿子不孝,父皇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儿子去做,如此实在有损龙体。”
坚帝摸摸儿子的头,道:“你有什么错,先起来吧。”
“能为父皇办事是儿臣的福分。”
“朕知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好,这件事你不成。”老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
薛凝一下会意,便告辞欲走,却看见七月还呆站在一边,便上去拉了她一下。
没想到后者不但没走反倒上前递给坚帝一个烟青绣袋,绣袋上线绣十分精致,绣了一朵寒梅。
薛凝一眼便认出,那是虫唱谷的标志,坚帝自然也看得出。
“这是一友人托我交由陛下,陛下之病或许未入膏肓。陛下且好好参详,民女告退。”说完便转身出了殿门,薛凝亦告退追上,殿内只留下有些呆住的坚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