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饭厅时，牧歌的脚仿佛生了钉子一般，令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看到夏谷雨坐在餐桌上，若无其事地吃着早点，一旁的婢女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可是看到夏谷雨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

主仆有别，婢女们是不能和主子一同用膳的。如今谷雨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是全府上下早已知道她是皇上新封的瞳妃娘娘，按理说她应该和墨漓他们一同用餐，可她却……

牧歌看到谷雨的身旁放了一副碗筷和一碗盛好的粥，热粥还在冒着滚烫的蒸汽。她知道，这是谷雨为她准备的。从前，她们就是这样每一天都坐在一起，吃过一日三餐，踏过春夏秋冬。只是时移世易，如今一切都已不同于往日了。

“赵侍女怎不过去吃饭？”

“啊，正要过去呢。”

牧歌有些举步维艰地走了过去，她低着头，不敢看谷雨。她不愿开口示弱，她知道谷雨也不愿意，能做到为她盛一碗热粥，已是极限。

谷雨似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在她走到身边的那一刻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准备离开，还不忘对身边的侍女道一句：“碗筷就麻烦你们收拾了，我先去伺候小姐。”

侍女唯唯诺诺道：“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还不是娘娘，所以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丫鬟罢了。就算日后我被封为娘娘，很多东西在我心里，是不会改变的。”

牧歌默默搅动着手里的粥，她知道，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偏偏她就是没有女子的那份温婉，不愿接上谷雨的话茬，只得默默地喝粥。

谷雨出门时，略微顿了顿，牧歌的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她却不敢侧头看那是谁，只听谷雨随意说了句：“你来了。”语气倒是丝毫不见外，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

墨尘也朝她点点头，二人擦身而过，却没有半点疏离感。

见大少爷这般尊贵的身份来到饭厅，所有的婢女都吓白了脸，赶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哼一声，牧歌见状不由得觉得好笑，也随其他婢女一起俯下身行礼。

“你们小姐再过几日就要出嫁了，皇宫里派人送来的那些册封典礼上的用品，你们可准备好了？”

墨尘随意地问道，却没有人敢回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大多负责伺候墨漓的起居，加之墨尘常年在外，对于这个大少爷她们只有敬畏，既然他没有点名要谁回答，自然没人敢接话。

“赵侍女，我问你话呢。”墨尘挑了挑眉毛，却让其他婢女都舒了口气，心想这下赵牧歌可要为难了。

“啥？啊！哦……”牧歌突然被点名，下了一大跳，她从醒来后就一直在回忆昨晚的事情，眼下看到他还未来得及求证昨晚的一切是否真实，他又点名要她回话，着实是让她措手不及。

墨尘看着她那呆呆傻傻又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婢女无不睁大了眼睛，原来那个整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少爷也会笑呢！

“本将军问你话呢，你这算什么回答？”他步步走近，抱着双臂，眼神里却尽是宠溺。

“回……回将军的话，已经准备好了。还有……瞳妃娘娘的，也，也准备好了。”牧歌涨红了脸，心里却又恼他当众这样调戏她。

墨尘点点头，他也不愿现在就承认和赵牧歌的关系，以免让她遭人妒忌，毕竟要娶她还得再过一阵子。只是早晨醒来后实在是想见她，便忍不住前来看看她。他总以为牧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怎知每每见他都羞红了脸。说到底，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那你们忙吧，我就过来看看，没什么要紧事，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他转身离去，徒留某人在他身后满脸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