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苏文湛接到电话,是苏文湛吗。
嗯,我是,请问你——
铁路交警。速来北京站。
什么事儿?他拿着手机,想着可能的,北京站发生的和他相关的事。
是关于东晓弦的。
苏爸爸,蹙眉,怎么了,小湛?
一个朋友,有点事儿,他捂住听筒,应着往一边走去,说,把你的车让我开一下。
苏爸爸,倒是没多问,掏出钥匙扔到他手边,嘱咐道,别闯红灯。
他应着,手机里响起来嘟嘟的声音。
重播回去。
他说,能让晓晓接电话吗?
很快就是一个绵绵的声音,文湛——
你别急知道么,我马上就到了。
她说,嗯。我不急。
他紧走几步,往车库去,说晓晓,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休息室吧,我没受伤,就摔了一跤——
不是他不想闯红灯,是他闯也闯不到,车虽然不多,也不少。
他跑进去的时候,她缩在休息室的椅子里,抱着膝盖,头垂着,围巾散了,帽子下头发全散了,从耳边垂到肩上,一直下垂。
他小心地喊,晓晓——
抬起头,眼睛迷蒙,声音软绵绵地的像是病恹恹,文湛——
你,你没事吧?少年舒了一口气,轻轻搂住她的肩,小心翼翼,是不是没睡醒?
嗯。就是,想睡觉。
治安可受不了这两个小孩子磨磨唧唧,不耐烦道,你可以把人领走了!
苏文湛一听这话,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了,他是来治安局领人来了!于是抬头很生气道,晓晓就做个高铁回个北京怎么就惹上治安局了!她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贩卖毒品了你们都能把她关睡着了!你信不信我告你们非法囚禁未成年儿童!
小治安,生气,什么叫我们把她关睡着了!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早就被抢劫的抢光了!你看她腿上磕的!
他冷笑,养成的气场也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北京站!北京站里竟然有抢劫犯,你们到底怎么执法的!有抢劫犯竟然还伤了小姑娘,你们就这么保护祖国的花朵!警员室里竟然就只有你一个小治安,你能自保吗,要是同伙报复你能护的住晓晓吗?她一个小姑娘要是伤到了怎能么办,伤到了谁负责,你负责吗,你负的起责吗?!连枪支也不佩戴,你脑子是养鱼了吗?
东晓弦在他怀里,绵绵地接话,是啊,我是祖国的花朵,你负的起责吗,所以你养鲨鱼了。
苏文湛想忍忍,忍忍忍,没惹住,笑了出来,无语道,能接话,肯定没事儿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手臂微微揽了揽他的腰,说你养鲨鱼,把我吵醒了。
苏文湛,摊手,无奈,有你这样的吗,我好歹也穿越了半个北京城来领你回家的,你竟然还给我撒起床气。
迷迷糊糊着声音,你就是养鲨鱼了。
小治安先是被他训了一顿,又看见他这么温柔怜惜,估摸着也凌乱,道,她从下车就这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没睡醒,还背那么好的包,要不然也不会被抢劫犯盯上了,她的包是斜挎式的,就没一下子抢走,把人给带倒了,我听见她尖叫就立马跑过去了。而且抢劫犯没有带任何刀具枪支,安检的时候才没有查出来,可能是看见她又有钱又迷糊临时动的歹念,这真的不能怪我们执法疏忽。
苏文湛听着,漫不经心,心疼地拍着她的背,你的意思是我们等车的时候不能挎包不能拿钱包不能穿衣服不能打电话不能玩手机不能看书不能聊天,什么都不做就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行李看,被抢了还得怨自己有钱怨自己背了一个LV限量版?
宝宝更别说感谢,问她,还想睡吗?
她撇嘴,说想。
苏文湛蹲下去,把她背起来,道,晓晓,我活了十七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她呵呵笑,我就是欺负你好欺负啊。
他说,那你怕不怕有一天,我给另一个女孩欺负我的权利了?
嗯?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喊我来?
要是爷爷来,我怕他会很生气,他最见不得我受委屈的,爸妈和春晓都在江南呢,柯柯,呵呵,那妮子会拆了治安局,梓风回申城了,晨晨回天津了,就只能找你。
哦。那晓晓,你想起的第一个认识谁?
是,是……
是谁?
叶垚兮——
……晓晓你别逗我?
呵呵,是我爷爷啦。文湛,你知道吗,晨晨她 ,喜欢你呢。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你在为什么知道啊?
因为,只有什么都知道我才知道怎么做啊。
你为什么要知道怎么做?
因为我怕有一天你会很伤心,很伤心。
你为什么怕我会很伤心啊?
因为,我不想你伤心啊。
你为什么不想我伤心啊?
因为我,喜欢你啊。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睡吧。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迷糊。
他不再接话,背着她一点一点往出口去。
回家,已是夜里。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妈妈,听见声音,微微扭了扭头,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
没吃。
我去给你做点。想吃什么?岁月,把以前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儿变得,不再出尘,也不再高傲。
都行。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往楼上看去,满是,小心的样子,妈,爸呢?
出去了,你爸他,终是忙。她说着往厨房里走,爷爷奶奶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一走啊,这房子就空了。
“那妈妈,爷爷……”少年,今日见了东爷爷,明明就不是,见到发小孙辈的热情,话里话间,疏漠淡远,都没一点修饰,“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这些做什么。系着围裙,没有一点隐瞒地表示自己的意图,小湛啊,我知道你大了,很多事都看出不一般了,可是你得知道,上辈子的事你是管不了的,管不了,也就别去探究了。
那妈妈,既然我们家和东叔叔家不和,我和晓弦的婚约——
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努力吧,这事情,无论爸爸,妈妈,甚至是爷爷都没办法说一句。她切着菜,冷漠着眉眼,说着,我真心不喜欢那小女孩儿,一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样子,连个圆场都要弟弟帮打。
他说,她还小。
那天夜里,苏文湛好久没睡,把所有道听途说的东西捡捡整整,仔细拼凑,也没凑出一个好的结果。
最后眼前都是东晓弦趴在他背上模糊的声音,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知道么东晓弦,我从你是个小孩子,我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一直一直喜欢你。
她却还是在问,你说什么?
醒来,无奈地笑,还真像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