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引虎驱狼
“将军,刀下留人,此人万万杀不得……”眼见着算无遗要被伏太一刀劈成两截,众人虽心急,却也爱莫能助,万分危急之际,开口讨人的竟尔是太子。
算无遗本以为必死无疑,额上早已冷汗涔涔,然则刀光仅是一晃而过,再无其他,待其睁眼,但见刀刃悬浮额前,眉心微凉,一抬目,只见伏太一脸俨然的盯着自个,但见他手腕一转,算无遗只觉耳边“嗡”一声,顿时后颈一凉,钢刀已然晾在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放心,伏太绝非滥用私刑之人,却亦无法妄纵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之徒,还请殿下赎罪……”伏太钢刀不变,已然单膝跪立于地,向太子请罪。
太子伸了伸手,嘴半张,目光正好对上伏太双眸,见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坚毅、火热,忽而回想起当年自己兵败,十万兵马非死即逃,唯独伏太一人手提钢刀,螳臂当车堵住数百敌人,最终奄奄一息的倒在自己的脚边,仍旧面露喜悦,高呼大丈夫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死而无憾,一时间太子只是愣愣的垂下手,竟尔无颜面对他灼热期盼的目光。
皇长子一见面头不对,生怕太子一时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便从了伏太,虽说如今自己人数众多,伏太无法以一敌百,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也不能‘杀人越货’吧,心念一动,身形一闪,火石之间竟然绕过伏太,竖立太子身侧。
伏太但觉眼前黑影一闪,手比脑快,左手朝着黑影捉去,只可惜此半刻时间,唯一赶得上皇长子速度的,仅有他的眼珠子了,左手一个捉空,脚尖顿时一掂,身形一转,刀刃划了半个圆弧,绕过算无遗后颈,刀柄登时一敲,此时算无遗吃痛,眉头微皱,身体已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钢刀不落,去势不减,直挺挺对准皇长子眉心破空而来,在场者想要搭救,但转变不过转瞬,武功修为稍高者还勉强看得清去路,其余只觉耳中‘呼呼’,风声大作,眼前‘唰唰’几道黑影,压根不知发生何事。
司马逍倒是望得清楚真确,竟还有闲暇品上一口茶,然却似乎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算无遗心急如焚,无奈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伏太的锋刃削像皇长子。此时的皇长子却像是浑然不知,脸上仍挂着微笑,右手钳制在太子的后颈,慵懒抬起上眼睑,含笑盯着眼前一如闪电的刀锋。
“此刀若然命中,怕且要有数十万无辜百姓与本王陪葬……”声音不大,却威严无比,极具穿透力,仿佛有石破天惊之巨响,足以震慑伏太。
果不其然,刀锋便在皇长子眉心一毫之处停下,刀口上仿佛已经渗出了血迹,伏太目光如炬,炯然有神的盯着皇长子双目,两瓣薄唇艰难的扯开,道:“王爷此话何意?”说着竟尔晃了晃手上的钢刀,威胁之意喧嚣而出。
皇长子却不甚在意,似乎料定伏太一定不敢下手,像他这种腐儒,向来自命清高,为太子、为百姓、为天下人,却从来不为自己,便是这般性子,才会被人死死的吃定,皇长子孑然一笑,掐着太子后颈的手用力推了推,道:“太子殿下,此事想必由你来说较为妥当?”
太子被迫上前两步,情知此事避不过,却也不想就此摊牌,望了伏太一眼,转而看着兄长,忽而挺直身子,无视自己失手被擒的处境,威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道出,势必牵连甚广,甚则动摇国之根本,皇兄既然知晓,当知此事此时,说不得!”
伏太闻言钢刀垂落,脑中思索着何事严重至此,算无遗也深深吐纳,似乎甚是惊恐此事张扬,场中一众官兵久经官场,深晓察言观色,明哲保身之理,一听太子说得严重,立即都摇头晃脑,目光闪烁,个个心不在焉,只想着该怎么离得远远地,生怕听了个不该听的,轻则日后日日听心吊胆,就怕哪日人头不保,重则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皇长子闻言沉吟一会,轻轻挥手,属下立即会意,个个如蒙大赦,夺门而逃,三步并作两步,就怕走慢了惹来一身骚。人人想着要逃跑,唯独司马逍仍旧一脸闲暇的安坐不动,既不插手,也不离去,似乎对他们的惊天秘密了无兴趣,又似乎早已了然于胸,很是叫人看不清。
太子双目一沉,落在司马逍身上,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司马兄似乎并未打算离去?”
原本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于情于理司马逍都应该回避才是,然则司马逍却像是充耳不闻,仅是淡淡一句,道:“有些事情,只适合拦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对人言,不管是亲人,亦或是朋友……”司马逍说着目光扫过太子,一副言尽于此的表情。
太子微微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一沉,原本一直垂于身侧的右臂忽而滑落一匕首,掌心一握,抬起、松开, 匕首竟尔飞射出去,在他眼皮前拐了个弯,对准其身后的皇长子便飞了过去。
事出突然,皇长子一个不慎,匕首已逼近自己三寸,如今自己赤手空拳,若要徒手接下,怕要削下好几根手指,无奈,皇长子只好松却太子,足尖轻点,已退出三丈。匕首刺空,在太子颈后绕了一圈,再次稳稳地回到他的手里。
皇长子方行站稳,太子却未曾松懈,一个转身,匕首急攻他小腹而来,皇长子随手抄起桌上木筷横扫而来,与此同时腹部后缩,以避开对方的刀刃,“咔嚓”两声,刀锋所过,木筷应声而断,匕首入衣一寸,皇长子只觉自己肚皮微凉,而后一股暖流涌出,顺着皮肤浸渍而下。
此时太子力道已尽,刀刃停滞不前,忽然手腕一转,对准皇长子的喉头,刀锋劲辣,招招致命。皇长子一招受制,招招被动,好不容易躲过腹部一劫,刀锋已然转到自己的喉头,眼见就要喉断而亡,他再也顾不得身份,双脚向前一滑,蹬向太子的双膝,同时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太子眼疾手快,足跟一点,“嗖”声离地而起,身形停立半空,微微一滞,手握利刃,径直刺落,皇长子仰卧在地,见太子再次发难,身体本能向两旁滚开,谁知此时自己身处死胡同之中,右边为墙壁,左边有木桌,中间空隙狭窄,岂容他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