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婉儿的话说个不停。

“小姐，你倒是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

柳三日哭的那个样子，是婉儿没有见过的。自从那个人出现，自家小姐的情绪就变得摇摆不定，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兴奋，一会人又低落的。她这个在外头旁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真是想给陆政那混蛋几拳头，让他尝尝苦头。

只是小姐这个只帮陆政不帮她的个性，在她打完陆政以后，会不会帮她也打一顿，还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可不想被小姐打。

小姐虽然很善良，但是生气起来是十分可怕的。也许是真的因为从小就被宠的厉害，所以发起脾气来也没有什么限制。

有时候连老爷都拿小姐没办法，被小姐给刷的团团转。

是的，自家小姐不仅能闹而且还十分的聪明。她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思考与想法，很少有人能明白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就连她这个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人都不明白她的想法，一头雾水。明明从小身体就很弱，不能抚琴，只要触碰琴弦指腹就会有血痕。

这样一副纤细柔弱的手，一点都不适合弹琴。可是她偏偏不听，反而要逆着天意而来。抚琴弹琴，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是一头不知疲惫的马。

只是这匹马也是有人情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偷偷一个人哭泣着，说着一些令人心口发闷的话语。

小姐也会想念母亲，也会向黑暗哭诉她没有了母亲的痛楚。

有一次她晚上起来小解，路过小姐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哭声，还以为她听错了，直到小解完回去还能听到那个声音，她才偷偷地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小姐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两行清泪挂在脸上。

嘴里了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不容易听清了，却是让她心头一紧。“娘亲，娘亲——”原来小姐是在呼喊夫人。

在呼喊那个对谁都很温柔，对谁都能露出灿烂笑容的夫人。

自从夫人病逝以后，小姐就逼着自己冷漠，逼着自己学习，逼着自己忘记时间。她那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也许小姐那么拼命的理由，仅仅是想麻痹自己。

如果她一直繁忙地做事情，就可以忘记时间，忘记她已经失去娘亲的这件事实。

这对于年少的婉儿是巨大的影响，在她心中，那个弱小的小姐似乎有着十分强大的内心。表面上嬉笑的她，似乎都只是人们经常所说的强颜欢笑罢了。

“没什么，你不用多想。”柳三日笑了笑，淡淡的眸中映着不知名的苦涩。

婉儿知道这是柳三日常用的笑容，是小时候的那种强颜欢笑，只是经过多年的磨练，更多了几分真实。这种强颜欢笑，如果不知道内幕，定然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姐，婉儿还不了解您吗？婉儿从小与您一起长大，视小姐为亲姐妹，而小姐却什么都不告诉婉儿。”婉儿垂着眸，楚楚可怜。

柳三日笑了笑，抬眸看向那白色的天空。“婉儿，我也把你当作亲姐妹。只是你不是都明白的吗？如果我不想说，谁都逼不了的。”

婉儿明白的，相处了那么久，她都是明白的。也明白，只要柳三日一向她撒娇，她就会立马妥协。而只要放过来的话，她对柳三日的撒娇根本没什么用。

柳三日可以抓住别人的内心，可以知道别人的想法，可是她不能。她没有她那么强大，也没有失去过太多，不可能读得懂她。

“小姐，我只是担心你阿。”婉儿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有什么事说出来的才好，若是憋在心里，真的是会成疾的。”

就像夫人那样。夫人也是因为抑郁成疾，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她很怕小姐像夫人那样，心病是治不了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所有人都不明白夫人的心病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老爷一定是知道夫人的心病是什么的，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但是婉儿知道柳三日的心病是什么，可是即使她知道，她也拿不出救治这个病的药。

那个人，来了仅仅一个月，却给柳三日带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在婉儿的眼中看来。】这一个月，不停地折磨着她。婉儿心疼无比，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应了那一句话。拿着刀我不能拥抱你，放下刀我不能保护你。只是，她不是小姐的保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