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成为他的骄傲,最骄傲的骄傲
任瑶戴上一只金步钗,心情大好,对于皇帝相邀,便也爽快地应了下来。
“婚期我择好了……”叶楚见任瑶出来,道。
任瑶手扬了扬,“等我回来再说,我不着急。”
叶楚眼一眯,稍稍泛起危险的气息,“我认为,你交代给你婚期,你也该交代给我解药的事了。”
任瑶抬了抬下巴,笑意里却含了些冷意,“以宁欢对你而言的地位,你认为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清楚就好。”叶楚一点一点扬起笑,“我的好新娘。”
“参见皇上。”
“瑶儿快起。”皇帝忙是亲扶起任瑶,握住任瑶的手,却是再不愿松开。
任瑶不着痕迹地收回,笑着,“多谢皇上了。”
皇帝也不介意,重新回了座,伸开手道,“请坐。”
任瑶暗自在袖中用力地搓了搓手,微笑着应下。
“皇上这次来着任瑶什么事?”任瑶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吃,忽然扬起一个神秘兮兮的笑,“不会是打算帮任瑶置办嫁妆吧。”
皇帝的笑容一顿,随即又如常,快得让人捕捉不到,戏谑,“朕的任瑶怎么那么性急啊?”
任瑶嘴巴里塞满了菜,模糊不清地说着,“马上就是叶家的了。”
皇帝却似没有听见,只顾给任瑶碗里加菜,“多吃些。”
任瑶不满地抬头,“吃成小肥猪叶楚就该不要我了。”
“他不要,朕要啊。”皇帝笑得温柔,“我的瑶儿,什么时候会没人要?”
这时候任瑶也装作没听到了,问,“皇上,任瑶想学规矩。”
“你不是一向很抗拒吗?”皇帝蹙眉,“瑶儿不必勉强自己任何事。”
“叶楚是一朝丞相,我嫁过去免不了要同他一起应酬,我可不愿我成为他的笑话,我只能成为他的骄傲,最最骄傲的骄傲。”
“瑶儿的事,朕一定会尽力。”皇帝垂下眼睫,勺了口汤,满含苦涩地饮下。
尽是珍馐,相见无味。
夜深。
皇帝放下朱毫,将叠积成山的奏折推到一旁,趴在案几上,抬眸看了看砚台,想了想,手指沾了墨,在案几上,很用力很用力地很认真很认真地写下“瑶”这个字。
然后吹干了墨迹,手掌贴在上面,轻轻地合上眼。
他在很早很早之前,见过任瑶。
很早很早之前,把心给了她。
具体什么时候,他记不太清了,手指一根一根下掰,口中喃喃,“一,二,三……”
好像是十四岁。
他的皇位得来的并不干净,因为母妃算计着算计着,算计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他才得来的这个皇位,他自小体弱多病,几乎就是一个药罐子,所以不喜欢血。母妃从小到大,对他都是极温柔的,她从未告诉过她的儿子,她的手段有多不磊落,有多不干净。
所以他小时候,虽然泡在药罐子里,但是很快乐,每一天都很快乐。
他溜出去过一次。
彼时,叶瑶也从叶府溜了出来,她正在为叶楚的生辰礼物而苦恼。
他撞到了她,却是他倒在地上。
叶瑶叉着腰,“撞了本小姐就打算装弱不负责吗?本小姐可不吃这一套!”当然,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伸出手,没好气地说,“还不快起来!”
他愣了愣,从小到大,他见过的小女孩只有几个皇妹和刚进宫的小宫女,皇妹们自小习得宫中礼仪,循规蹈矩得很,小宫女又怕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女孩。
叶瑶有些不耐烦了,晃了晃手,“爱起不起!”
他忙抓住她的手,借力起身。
然后一整天就跟在她屁股后头。
最后叶瑶被他烦极了,挥了挥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你跟着我干嘛!”
“第一,我撞了,你,我需要跟你道歉;第二,你没怪我,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第一,我接受你的道歉;第二,我叫叶瑶。”
“叶瑶?”他暗自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牢牢记下。
“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叶瑶指着与她要走的路反方向的路。
他想了想,转身走了,拳头握紧,喃喃,“叶瑶。”
现在的他,仿佛回到了当年,不自觉喃喃,“叶瑶。”
叶瑶忘了他,以任瑶的身份同他君臣;他却仍记得叶瑶,刻骨铭心,更记得叶瑶,更,刻骨铭心。